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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楼  发表于: 2022-03-11 01:17

夢回天闕[全]-8

  20排帮之主

突然,绛仙知道要糟榚了!自己身上穿的衣裳,是从那老沙的包袱里翻出,
表面上看来虽没什么异状,在那老沙的熟识人眼中,却颇有可能出问题;加上这
两个老者表面上不露锋芒,但其举手投足在绛仙眼中,却看得出来,两人武功都
颇为不弱,那账房先生般的老者,武功还更好一点。只是若从仪表和谈吐看来,
两人应该不是邪派人物,莫非…莫非是老沙的部属、排帮中人?

绛仙才正想着,那两人已走了过来,坐到了绛仙两侧,夹着再不让她有逃脱
之机。

「这位姑娘请了,」那账房先生吹了吹胡子,微微一笑,「在下草名管桓,
这位是我老友范达理,我两人都是排帮门下,忝居长老之职。见姑娘身穿服色,
系本帮帮主的惯用服装,故此冒昧请教,不知姑娘与本帮帮主有何关系?若是方
便,还请姑娘赐教,管桓感激不尽。」

「这…」虽知该来的总要来,但一时间绛仙却被管桓这样开门见山的问法弄
了个倒噎。一来前面几日的经过,实在羞的令人难以启口;二来老沙已经身亡,
虽说他和罗维等人一丘之貉,就弄死了也不亏,但绛仙可没那么笨,若她直接告
诉老沙的部属,老沙是在纵淫之后脱阳而亡,一来这话大削排帮面子,二来没个
旁证,天晓得两人会不会干脆杀人灭口,以维排帮名誉呢?但要临时编个唬得过
去的理由,可也并不容易,这两人身为排帮长老,怕也没有那么容易骗过。

正当绛仙沉吟的当儿,那貌相粗豪的范达理可忍不住了,虽说帮主沙图向来
就有个每年失踪十来天的习惯,无论他们怎么急也找不到人,总要等他自己出现,
才能处置帮务,可现在偏偏就在他不在的时候,那天门的白宁枫又过来找麻烦,
更是一幅明知沙图不在的样儿,竟是指名找他,完全不屑旁人,弄得排帮的四大
长老又气又怒,又知天门绝惹不得,范达理乃四大长老中最是粗率直爽的人物,
憋了一肚子火,好不容易发现有关帮主的线索,却又吞吞吐吐,那受得了?

「有线索就说,别这么吞吞吐吐的!」一拍桌子,杯盘似都被弹了起来,不
住叮叮作响,却比不上范达理的声音那般大,震的客栈里头一时再没人敢出声,
只吓得掌柜和小二一阵哆嗦,暗地里互相推来推去,想过来劝阻却又不敢,「有
什么该说的就快点说,老范这儿听着哪!」

心中正想着该怎么搪塞,冷不防被范达理这么大声一吼,一惊之下的绛仙当
场就吓得哭了出来,她在山上相处的师伯和师父都是文雅人物,就算生气也不会
大声,绛仙以往可从没被这样当面吼叫过,又兼心中有事,一吓之下她的泪水再
也忍受不住,差点整个人都要怕的缩了起来。

「哎,别哭别哭,他不是故意的,姑娘千万别怕,别怕啊!」原本看绛仙身
带长剑,见她举止也知是武林中人,管桓可没想到这小姑娘胆子这么小,给范达
理大声一吓,当场就哭了出来,登时闹了个手足无措,想拍拍她的背加以安抚,
又怕受人误解,只能在桌底小踢了范达理几脚,「是他不对,不该突然大声,吓
到了姑娘。老范,看你干了什么好事,还不向人家姑娘道歉?」

「对…对不起啦!是老范忍不住气,吓到了姑娘,千万见谅,见谅啊!」没
想到才一大声,这小姑娘已吓得哭了出来,梨花带雨极惹人怜爱,原本气满胸膛、
一幅虎威雄猛的范达理登时泄了气,忙不迭地向绛仙道歉。自己是何等身份?若
传了出去排帮的长老竟当众大声威吓,把个小姑娘吓得哭了出来,这恃强欺弱的
丑名,可一辈子都摆脱不掉了。「别哭…别哭了,好不好?」

看绛仙仍在抽抽噎噎地哭着不休,范达理虽道了歉,也不过将绛仙的哭声收
小了而已,那泪水一时间还止不住,连话都说不出口,管桓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样闹下去可怎么得了?偏偏他还没想到办法,哭泣中的绛仙一个不慎,袖子在
桌上一磨,裂帛声起处,一枝金光灿烂的东西落到了桌上,是个雕刻精细的小人
像,手持长篙,一幅正在摆渡的样儿,只看的管桓和范达理眼光瞪直,连绛仙在
一边哭都不管了,两人真没想到,这排帮帮主的信物,竟会藏在绛仙的衣内。

心中暗叹,这也是司命造化安排,想了一会儿,管桓这才将话儿说出口,还
一边伸手轻扶绛仙,另一边的范达理也伸出了手来,两人看似客气,实际上却是
暗运功力,绝不允许绛仙有任何逃脱的机会,「敝帮帮主失踪了数日,帮中一阵
乱,好不容易发现姑娘身着帮主的衣饰,是以一时发急,冒犯了姑娘,不知管某
能否请姑娘到排帮走一遭,好生向姑娘赔礼?」

看到绛仙边哭边点了头,管桓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桌下又踢了范达理一脚,
而范达理呢?绛仙的哭泣声已弄得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明知理亏的他也只能一边
挨管桓的脚踢,一边向绛仙赔礼,谁教自己老是这么粗口大声?这样弄糟事情也
不是第一次了,老让管桓来收拾残局。

待得回到排帮分舵,三人辟室密谈,听着绛仙编出来的故事,管桓和范达理
眉头愈皱。这也难怪他们,当从这小姑娘口中听到,她从客栈中被掳,待到清醒
之际,人已在一处溪畔,正见沙图和两个高手相争,他虽使出全力,搏杀了那使
镔铁棍和使罗网的高手,却也伤重不治,由绛仙为他火葬发放,骨灰送入溪中散
入江河的消息,身为帮中长老的他们,要不皱眉头也难了。

「原来…原来是这样…」范达理和管桓对望了一眼,已猜到了大概,他们也
知帮主和『无影天罗』罗维与『南阳一怪』单则颇有交情,加上沙图又颇好女色,
一失踪多半是在一起,看来八成是三人连手劫了这小姑娘出来,却为了女色而大
起冲突,最后同归于尽。事后躲在一边的绛仙虽得自由却无衣可穿,也只有先翻
出沙图的衣服穿上,回来寻自己的包袱兵刃,这才遇上两人。

虽说是帮主之尊,但其实四大长老对沙图的好色早有烦言,听到他身亡的消
息,却也没怎么想为他复仇,反正对方也已身亡,加上绛仙话语中对排帮颇有回
护,隐隐有将事情归于她被两人所掳,沙图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样儿,便是传
了出去,倒也不损了排帮威名。但别的不说,该如何应付天门白宁枫那边的需索,
却也是一大麻烦。「这下子…哎…麻烦可大了…」

眼神一转,管桓突地计上心头,「绛仙姑娘若是无事,能否到本帮总舵盘桓
两日,受我等招待如何?帮主身亡的消息兹事体大,关系帮中人心沉浮…嗯…这
个…」

「这…这样也好…」原本就在心中打算,一直对该不该去武夷处寻找郑平亚
等人这事情拿不定主意的绛仙,虽不知管桓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倒也是个
去处,反正能拖就拖,做下决定的时间能排得愈晚愈好。「就有劳两位前辈了。」

直到到了排帮总舵,绛仙这才知道,管桓这家伙别出心裁,竟和四大长老商
议,共推绛仙为帮主,去应付白宁枫!反正排帮内事几年来也是由管桓等人操办,
只要应付得好天门,绛仙这帮主倒可以做得轻松。不过若非四长老都较白宁枫年
长,在这心高气傲的年轻人面前实在拉不下脸子,怎么也做不到对他低声下气,
帮主之尊竟是你推我让,怕再几辈子也轮不到绛仙来担当。

不过这一招也是错有错着,当白宁枫的大驾浩浩荡荡地来到排帮总舵时,发
觉排帮的帮主竟换成了个初出江湖的小姑娘,也不由得吃惊,原先拿准了对付沙
图的计划再排不上用场;加上绛仙虽是稚嫩,聪明的她言语方面却颇不吃亏,偶
尔还装成个年幼无知的样儿,应付不过就耍赖以对,白宁枫虽是后台硬挺,却也
不愿落个当众对小姑娘逞威的恶名,言谈之中虽没怎么吃亏,但要说到对排帮多
加需索,每年要他们多献几斤金子,却也被堵得严严实实,只有负气以归。

好不容易送来了白宁枫,眼看时已入夜,绛仙回到了大厅,坐回了上首,招
呼跟在身后进来的四大长老也落了座。

「还真是好不容易,你说是不,管前辈?」

「帮主客气,叫我管桓得了。」一边躬身施礼,管桓一边在心中暗自惊叹。
原本当日他之所以拥绛仙为帮主,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并不想去面对盛气凌人的白
宁枫,二来也是为了和绛仙原无牵扯,若绛仙说错了话、弄坏了事,以四长老连
手之能,随时可以废她再立他人,同时也可向白宁枫交代,什么『因为她身拥帮
主信物,这是老天旨意,要她摄帮主之位』的话,全只是虚言。

没想到这才被范达理一句大声,便吓得哭泣不止的小姑娘,在面对白宁枫看
似有礼,实则咄咄逼人的言谈当中,竟是言笑晏晏,间中夹几句小女儿的耍赖不
依,弄得向来颐指气使的白宁枫,竟也拿她没法。在他看来,绛仙虽说还算稚嫩,
但着实聪明伶俐,加上年纪虽轻,却善于利用这种娇稚之态,原本只打算应付一
阵的他,此刻竟也想干脆就立她作真正帮主算了。

何况绛仙虽是稚幼,却也有一点好处,和帮中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全无关联,
正可让四长老大刀阔斧干事,扫除以往沙图在位时搞出的一堆麻烦。一边想着管
桓一边暗地向坐于末座的中年文士飘过了眼光,只见他的眼神直直地盯在绛仙身
上,全然一幅难掩色心的神情,眼中不仅全没有对于帮主的尊重,甚至一幅只想
拿绛仙上床的表情,连绛仙都有点难耐,不由得撇开了眼睛。

这中年文士乃是四长老之末,年才刚过四十的风采旬。虽说在帮中的资格极
老,但原本以他的年龄,是绝没可能列于长老之中的,但前任长老乃是他的长兄,
对排帮功业丰伟,虽说和沙图颇不相合,沙图却也不敢轻动他的长老之位。但自
他前年意外身亡之后,沙图全没芥蒂地力举他任长老之位,管桓等人原没意见的,
但风采旬自继任之后,风流自喜的他作风和长兄全然不同,和沙图可说是臭味相
投,合作无间地力抵其余三人在帮中的影响力,三人对他自是颇为不满。

「礼不可废,何况四位年齿都远在绛仙之上,尔后私下相见,请容绛仙尊称
前辈,公事上再论上下如何?」

「这样…这样也好…」一边应着,管桓轻轻地、带警告性地咳了一声,总算
把风采旬的心神给拉了回来,一触到其余三位长老带责备的眼光,风采旬暗吞一
口气,低下了头去,没有了一向护着他的沙图,要他自力去面对其余三位规行矩
步的长老,风采旬可连大气都不敢哼一声。反正他容颜俊挺,这新任的女帮主又
是个小姑娘,兼且眉眼中暗含娇媚春光,显是已经人道,早尝过了男女间的美味,
以他的条件,日后可大有机会将她掌握得服服贴贴,也不用先急在一时。

嘴上不说,其实三位长老认识他许久,早就猜到风采旬打的是什么主意。其
实江湖儿女率性而为,男女间事看的倒是不重;何况本朝不重夷夏之防,一般人
对男女之间的性事并不避讳,虽说数十年前大乱之后,逐渐有排胡的情形发生,
但这方面的影响,也还没传到江湖中来,即便风采旬真打着弄绛仙上床的主意,
若是你情我愿,三长老也没有插入的余地,只是权色向来难以分家,若让风采旬
控制了帮主一方,在帮中独揽大权好来搅风搅雨,管桓等人却是不能不防。

看到风采旬的神色,彷佛渴想一口将绛仙吞下肚去,对他的心思绛仙倒非全
无所觉,不过管桓等人也不是毫不晓事,自己看来并不需要多所担心。虽说是糊
里胡涂地被送上帮主之位,但对绛仙来说,却也是恰得其所,若因着这儿的事,
暂时免除面对郑平亚,倒也还好;何况若因着自己的关系,让排帮从天门的盟友
转向协助郑平亚,对他而言该也是件好事吧?

一边想着,绛仙一边轻声细语,将四人的注意力转了回来,「绛仙原也是武
林人,虽说因缘之下任了排帮帮主,这事却也不能不回报师父。若四位不嫌,是
否能派个人代绛仙传信?」

「这是当然,」范达理笑了笑,从那日把绛仙吓哭之后,这豪汉颇怀歉疚之
意,不只言谈之中特别恭顺,连遇事时也是第一个出言帮绛仙的,丝毫没把绛仙
当外人看,「帮主富贵不忘本,确实是我辈中人,还请帮主修书,达理立刻派人
传信便是。」

看到管桓神情微窒,绛仙微微一笑,她也猜得出他在想什么,若绛仙趁此机
会,将师门的势力导入了排帮,又变出一派势力,对排帮内部已是错综复杂的人
事状况,只会弄得更乱。绛仙也不出口解释,只是对范达理再作交代,「敝师门
位处偏僻,范前辈所派之人得找个伶俐些的,以免在山中迷路;喔,还有,这封
信传了上去,绛仙的师父和师伯虽绝不会下山管绛仙的事儿,但绛仙在山上还有
个妹子,性子顽皮,多半会趁机来帮里玩玩,还得烦请带份地图上去。」

听绛仙这么说,管桓一边放松了表情,一边却在心里暗忖,这小姑娘还真能
鉴貌观色,一眼便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还在话语之中暗示他,绛仙的师门绝不会
管到排帮里来,最多是来个她的小妹子,到帮里来玩玩罢了,绝无夺权念头。这
思虑周全的模样儿,还真有点帮主的味道呢!

「今儿个算本帮运气,」转过了话题,绛仙缓缓道出了心中疑惑,「那天门
的白宁枫白大堂主言谈之中,颇有点儿紧抑着不敢放肆,全不像传言中那般盛气
凌人,倒不知是何缘故?」

「这个嘛?」管桓微微皱眉,对绛仙这理所当然的疑问,却没什么把握回答
清楚,「据说是因为前些日子,天门门主杨干之子杨逖冒犯了天门盟友,在阴堂
主建言之下,杨逖给杨干依天门门规狠狠地揍了一顿,以儆效尤,所以其余人等
在出差的时候才提心吊担的,不敢多所嚣张。」

「阴堂主?」

「啊…就是阴京常阴堂主,」管桓微微一笑,「以往和本帮的联络,都是由
阴堂主处理,这人年纪比风长老大些,处事老练,待人也客气,比起那白宁枫可
真是天壤之别。」

「原来如此。」并不想让他们感觉到,自己是在打探天门的情况,绛仙忙转
了话题,「忙了一天,大伙儿都累了,就先歇息吧!等明儿个绛仙再向众位前辈
请教帮内事务,还请指教。」

月光正见当空,柔和的月光洒下,听外头的打更声,该是已近三更了。

不知怎么着,或许是因为得到了信息吧?不只郑平亚和赵平予都回到了玄元
门,连绛雪都要来这儿了,也不知心中是兴奋还是其他,想睡也睡不着、索性起
身散步的绛仙缓缓前行,在总舵中晃呀晃的,走到了一间窗里面还映着光的房间
前面,想要敲门进去,却不知怎地总有些犹豫。

若换做在玄元门时的绛仙,虽没有妹子那般佻皮,生性也是活泼泼的,若是
同样的夜里玉真子房内还亮着灯,怎么说她也会找理由钻进去,探探师父到底在
做什么;但现在却不一样了,虽说绛仙并不想因为身为一帮之主,行事作风就变
成个学究一般,虽说帮主主去探探熬夜的属下乃人情之常,但终究是男女有别,
她一个女孩子家,怎么样也不好探进其他男子的房间里头去。

男女有别…一边想到这句话,绛仙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若换了以前在山上,
她反正可装个幼小样儿,就算是男子的房间也照闯不误,元真子也由着她;可现
在绛仙颇经人事,不但经历了好几场风流阵仗,甚至连床笫之间盗取男人功力、
杀人于无形的阴功都练了,死在她肚皮上的武林高手也不只一个,现在却是连走
进一个男人,还是自己属下的房里探班,都要颇犯踌躇。

本来绛仙根本不必这样小心谨慎,一来自己年纪幼小,四大长老除最年轻的
风采旬之外,每个都比自己大了至少四十多岁,根本就不用顾忌这么多;二来自
己这帮主虽全靠四大长老扶立,在排帮中全无威望可言,但总是名义上的帮主,
四人就算真对自己有色心,表面上总要客客气气,绝不可能对她强来;再说以绛
仙的床上功夫,他们即便强来,也保证让他们吃不完兜着走。

不过绛仙在入主排帮之前,连着两三天都承受了平常女子难以想象的淫风邪
雨,虽因奇缘巧遇练了阴功,除失身外倒没真失去了什么,但绛仙的芳心却也颇
受创伤,一时间倒还不想惹上男女关系;二来自己既再不可能和郑平亚配合,就
该在他对抗天门的大愿上多加协助,既有排帮之力为后盾,她可不愿随便多事,
若是惹出了什么麻烦,弄得和排帮关系不好,到时候帮不上郑平亚的忙,这可绝
非绛仙心中所愿,是以她行事特别小心谨慎,生怕不小心就搞坏了关系。

「外面是那位?若有重要事情就请进来。」似乎是听到了绛仙的叹息,屋里
的管桓发了声,「若非太重要的事,就等明儿个再报,早点去休息吧!夜都深啦!
别在外面乱晃,当心着凉。」

「既是夜深了,若没那么多要紧的事情,管长老也该早点歇息吧!光会要本
帮主先睡,自己却在这儿猛熬,教我怎么放心?」听管桓的话意,知他多半是把
自己当成了那个没事到处乱晃乱巡的帮中下属,绛仙微微一笑,顺着管桓的话,
关心中微带着点少女娇嗔的顶了回去,伸手轻轻地叩了叩房门。

若换了平日,绛仙对四位长老都是敬礼有加,除非公开场合,否则绝不摆帮
主架子。只这回可不能这样放松了,管桓在四长老中年纪最长,颇有春秋,又是
历代帮主最为倚重的老臣,许多事务都压在他肩上,偏偏生了个和三国时诸葛孔
明一般的事必躬亲的性子,若绛仙不以帮主之名压他一下,只怕这责任心极强的
老前辈还真会没日没夜地熬着,怎也不肯主动去休息呢!

「帮…帮主!属下不知帮主驾到,言语失礼,还请帮主恕罪!」听到绛仙的
声音,任管桓向来自诩处变不惊,也不由得吓了好大一跳。这新任帮主虽是四大
长老所共立,与帮中毫无渊源可言,几乎可说是四大长老的傀儡;但正因如此,
他身为四大长老之首,更不能在言语外表上失了礼节,否则帮中诸人还有谁肯听
绛仙的命令做事?连带着在绛仙背后操控的四大长老的话也要随之打个折扣,天
门这强邻正虎视眈眈,若此时帮中分崩离析,这罪可不是随便就担得起来的啊!

「没罪,没罪,倒是绛仙打扰前辈了,」看管桓忙迎出门来,绛仙倒有些儿
过意不去了,「事情总烦琐得没个完,前辈年事已高,有些事还是放给下面人去
做吧!夜夜这样熬怎么得了?有天门这等强邻在旁,形势瞬息万变,本帮随时需
要前辈多加指导,前辈不保重身子可不行哪!」

「是…是…」听绛仙以这理由相责,管桓倒不好说话了,只是天门这强邻还
算是排帮的盟友,他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慎由友变敌,排帮可受不住天门的
攻势,但这耽忧四大长老虽心知肚明,向来却也只是埋在心中,不敢说出口来,
没想到绛仙却这般轻松地就捅破了这张纸。

听到绛仙这般说,显然对天门并没多少好感,加上白天才传过来的数据,管
桓心中微微一震,正好现在只有两人在此,又是夜深人静,要讨论机密确是好时
间,也不怕别人以为自己顶撞了帮主。

「启禀帮主,属下…属下刚收到下面的传书,听说…听说令师兄…」

听管桓提到师兄,绛仙心中郑平亚的身影马上就跳了出来,另一边赵平予的
形貌也影影绰绰地浮现,绛仙只觉胸中一阵甜一阵苦,也不知该怎么想才好。不
过她也是聪明人,一想到郑平亚对天门的满腹恨火,再加上发现管桓一反常态的
吞吞吐吐,便猜得到他在想什么事情了,「这样也好,趁着没人打扰,我们到你
房中谈一谈这问题,这也是…也是迟早要弄清楚的事情啊…」

进了管桓房中,两人分宾主坐下,绛仙也不拖延,单刀直入便问出了口,「
我想,天门这般强大,又挨在本帮近邻,共有长江之利,若顺长江而下,两三日
便可到达本帮总舵,有这种强邻总是麻烦,倒不知前辈所想如何?绛仙的二师兄
和天门这梁子结得可深了,怎么也不可能解得掉,绛仙新任排帮帮主,在师兄与
天门的取舍之间,应当如何行止,还请前辈示下。」

「这…」伸手捋了捋胡子,管桓也知绛仙所处极难,一边是自己师兄,一边
又是全帮的身家性命,取舍之间确是极不容易,「老朽也知帮主左右为难,其实
本帮向来对此也颇有异言,只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原先沙帮主初即位时,
也曾想脱离天门羽翼自立的,可是那个时候…」

「发生了什么事情?」

「唉!这大约是十年前的事了,」管桓深深地叹了口气,似是坠入了回忆当
中,「那时风云会才刚完结,天门声势如日中天,沙帮主纵有自立之心,奈何本
帮实力薄弱,实非天门杨干的敌手。因此沙帮主别出心裁,和域外一个教派取得
连系,打算藉其之力对付天门。而那祅派为了入中原传教,又要在中原这儿展露
头角,因此和沙帮主可说是一拍即合,祅教教主、教中十二法王与四大光明使者
都进入中原,那时他们众人就暂居在总舵外十里之遥的一座小庄院里…」

「然后呢?出了什么事?」

「也不知怎么泄露的消息,进入中原的三十多名高手,竟在一夜之间被天门
派出奇兵一举剿杀,诛的干干净净,一个都没漏掉,连那庄院都一把火烧了,待
本帮人众赶到之时,那儿已变成了一片荒地,只留遍地死尸。说来惭愧,本帮甚
至不知道天门到底派出了多少人力…」

「这样吗?天门也够狠了…」

看绛仙的神情,知她并不以为那些高手有多厉害,管桓忙接了口,「帮主切
莫以为那些进入中原的人马不堪一击。老范的性子帮主也晓得,那时他看沙帮主
对那些人无比礼遇,心中窝火,寻故就和那些人起了冲突。以老范的武功,在帮
中也算得第一流高手,没想到那些人武功家数虽怪,功夫却高得离谱,老范和他
们四大光明使者中的一人动手,竟不到二十招便败下阵来。」

「何况依他们所说,虽是依教理之深湛,而非依武功高下排定位次,但教主
和十二法王的武功自教中典籍而出,却还远胜四大使者,老朽虽未曾身历风云会,
不知风云录高手有多厉害,但看他们身手,教主和十二法王中,怕有四五人足登
风云录。那一仗之后,沙帮主见识了天门的真正实力,从此以后就算心中对天门
有再多不满,在本帮中也不再提脱离天门羽翼一事了。」

「什么?」一听到这事,绛仙不由得蛾眉紧蹙,在帮中她也见识过范达理的
武功,确实相当高明,和元真子也差不多,管桓的眼光更是精明,所言怕也有七
八成准,三十多位武功强横的高手,竟在一夜之间就被天门灭得干干净净!虽有
些难以相信,但料敌须从宽,即便那时天门获胜乃是使用暗算手段,但要一夜歼
此强敌,天门实力确实惊人,若要与之对抗,的确须当谨慎。

想了一想,绛仙连话声都似带着些许抖颤,在山上时常听郑平亚对天门咬牙
切齿,那时她还以为天门纵有实力,最多只是一个黑道门派而已,那想得到竟是
如此厉害?「那么在此之后,恐怕…恐怕本帮赔了不少财货才平息了此事吧?那
白宁枫看来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那时倒还好,」深深地叹了口气,彷佛整个人都回到了那个时候,心恰也
猜得出来,那时管桓多半已是帮中高位,要平息此事怕也花了他不少心力,「幸
好那时主掌这一带的天门堂主是阴京常,他倒没怎么提祅教的事,只在谈话中暗
示天门不会再追究此事。那一劫虽本帮是轻骑过关,但沙帮主的信心大受打击,
尔后虽是换了白宁枫主事时颇多欺凌,却不敢再启战议…」

翻了翻桌上的文件,绛仙想了想,好不容易话才出口,「据我…据我所听说,
天门在建康那边大举招募佣工,说是要运个什么宝贝,我想…是不是把消息捎回
去给师兄,让他派人混进天门,好打探一下消息?算我们先帮他一次,本帮行动
既止于此,两边都有回旋余地。尔后再看尚前辈与师兄的行止,若前辈分析之后,
认为参与那一方对本帮有利,绛仙绝无异言,这样好吗?」

「多谢帮主大度,老朽自当竭力。」对着绛仙一礼,这回管桓可是真心服了
她,一边是杨干为首的强大势力,一边则是『流云剑圣』尚光弘等高手为尊,两
边排帮都未必惹得起,也真难得绛仙仓促之间能想到这办法,先这样办,至少排
帮暂时不露声色,以后的事再看以后的情况吧!

时已近夏,春末的日头已算很热,加上潭州一地地势低洼,又是夏雨连绵,
一到夏季可是酷热异常,在这情况下,背着东西赶路可真是一趟苦差。一边小心
翼翼地挑着肩上的杠子,赵平予低眉悄眼,连眼都不去瞧一下众人正抬着的『芸
萝花』异宝,只顾随着众人脚步,一声也不吭的,缓缓向前进。

原本他也不用装扮成佣工来操此贱役,但一来天门讳莫如深,保密功夫做得
到家,郑平亚靠着『流云剑圣』尚光弘的人的名头,虽能暗地里联络武林各大门
派,组织出对抗天门势力的正派联盟,但若是不知彼,双方一战实是胜负难言,
正巧知道天门在招募佣工,打算浩浩荡荡地将『芸萝花』送回总坛的消息,看来
这可是惟一打进天门总坛的机会了,偏偏郑平亚容貌英俊,怎么也不像佣工,目
下众人之中,找来找去也只有赵平予在乔装之后,还勉强可以干这档事。

不过说句实在话,赵平予虽说并不排斥卧底的危险任务,加上原先已答应了
杜平殷的遗愿,更没有推托的理由,但只要一想到郑平亚将这任务推给自己的那
幅嘴脸,赵平予总觉得肚子里面一股火不住冒上来。郑平亚那时候的脸上,非但
没有一点为自己的师弟担心的模样,反而还有抑制不住幸灾乐祸的味道,反倒是
尚光弘对这旧友之子还要耽心的多,更别说是小别的蓝洁芸了。

只是当真到了天门的运花队伍当中,赵平予才知道此任难挨。他倒不是没法
子装佣工,反正自己原先乞丐都当过了,这样靠劳力赚饭吃也不算坏,何况天门
虽是黑道,却不愧是大门派,雇金出得还真是丰厚,一路上还管吃管住,招人时
又不限资格,只要力气够就行,一开始时当真是人山人海,若非早有准备,又兼
身具武功,赵平予还差点争不过前呼后拥来抢这饭碗的闲汉呢!

不过教赵平予当真受不了的是,虽说早知师尊阴京常会在此带队押阵,可他
压根儿没有想到,走在阴京常身边的压力竟会这么大!虽说自武夷山与蓝洁芸成
亲一年以来,他面上的疤点瘢痕落下了不少,容貌和以往当真差别极大,加上当
年不过受阴京常教导百日,又正值年幼,照理说阴京常怎么也不可能认出现在的
他,否则蓝洁芸和元真子怎么也不可能容许他出这么危险的差。

但赵平予对阴京常的敬畏,却是自幼种下,无论如何都难轻易抹去,光只是
走在他身边,还得小心翼翼不让阴京常发现是他,那压力已压的赵平予紧张至极,
根本无法保持平常的模样。若非天门对此次任务极其注重,五大堂主中除杨逖外
全员到齐,浩浩荡荡的队伍活像官家出巡一般,赵平予又被排在另外一边,与骑
在马上的阴京常隔着好大一株的『芸萝花』,杂在众多人群之中,比之单独相对
要容易掩饰得太多,怕以赵平予的紧张,早就已经露了馅儿呢!

虽说是紧张至极,不过肩上的重量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赵平予一边低眉
悄目地走着,一边竖起了耳朵,偷听着身边马上人的交谈。现下天门的运宝队伍
浩浩荡荡长达里余,又兼天门在武林中的声威极盛,根本没人敢下手盗宝,因此
在『芸萝花』周边的四个堂主多半没什么戒心,交谈甚欢,赵平予心想,说不定
从他们的言谈之中,还可以偷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哩!

「堂主…」此刻正在赵平予身侧的马儿上头,一个国字脸,五官开阔,虽算
不上怎么英俊,但顾盼之间神采照人,身形极其雄壮,虽说看似将逾五旬,却毫
不显老,风霜容色之间反倒更添豪迈之气,颇有领袖风范的男子,正听着身边一
个副堂主服色的人低声下气地请教,「也不知是不是属下多心,我看三堂主一路
上都像有心事似的,连属下向他请安,三堂主的响应都有些敷衍似的,不像以往
那么礼数周到。属下先前都在各分舵转悠,不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他们正讨论到阴京常的事情,原已侧耳倾听的赵平予更加专心了,阴京
常在五堂主中排行第三,而身边这豪迈男子,便是五堂主之首的烈风堂主季韶。
原先赵平予本就把注意力放在季韶的身上,天门的正副门主以下,就数他威望最
尊,乃是当年助杨干打天下的得力干部,从他这边偷听来的情报,只怕比五堂主
白宁枫这年轻人那边的情报,要来得更加准确和完全。

「老三正烦燥着呢!」嘴上微微一笑,季韶一边向缓缓策马而进的阴京常飘
去了一眼,一边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回出来之前,老三差点和副门主吵上了一
架,连门主都压不下来。」

「怎么会…」那副堂主服色的人闻言一惊,「照说三堂主平日虽不大理事,
却是最温和的一个人,据说只要不犯他的规戒,干他属下是最轻松的,怎么可能
…和副门主吵架?不会吧?」

「这个嘛…」放低了声音,倒不是为了避免被偷听,而是要让眼前的人了解
到,这事可不是能够随意泄露出去的,季韶虽不认为在这儿谈到此事会有危险,
不过还是小心为上,「你回去后就要调到老三底下,对总舵的事情也该知道些儿,
不然一不小心惹翻了他,老三平日温和,但发起火来,可就难平了,说不定连门
主都未必能压得住呢!你听说过『淫杀千里命七天』吗?」

「『淫…淫杀千里命七天』?久居黄榜第一人,从无人可制的那淫恶魔头?」
那副堂主闻言大震,连声音都差点压不下来了。

其实别说是那副堂主了,就连向来沉稳冷静的赵平予,在听到此人的名头之
后,也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震,差点没办法压制下闻名之后慌乱的心,其他佣工不
解武林事,相较之下赵平予的慌乱,可真是明显到连他自己都以为会被发现真实
身份,若非季韶忙着要让那副堂主先冷静下来,至少要静下声音,没有注意到身
边其余人的异动,怕早就发现赵平予也是武林中人了。

黄榜原名皇榜,乃是朝廷皇家用以悬赏抓人的公告。所谓『儒以文乱法,侠
以武犯禁』,武林中人的规矩和朝廷皇家的国法,原就颇有杆格不入之处,是以
朝廷官家和武林人向来犯冲,常有冲突,但能在江湖上行走的武林人物,其中难
免有武功高明之人,朝廷虽是势力遍布全国,往往也未必有法子对付这些江湖人,
是以常有出重赏抓人的情事,一方面逮到人犯,好向上宪交差,二来也让武林中
人自相残杀,不会合起来和朝廷官员作对,倒也算是一箭双雕的好计。

本来这种皇榜,在武林中人的眼中并没有什么价值,有些身份的武林人物更
看不下去,这种抓人领赏的事情一干,虽说官家赏格不少,但日后再走江湖,旁
人的眼光可就难挨得很了,只是引人侧目还算好,最怕就是招了个官家狗腿子的
坏名声,黏在身上可就一辈子洗不清了,到时候就连徒弟子女,都要因此蒙羞,
因此除非手头极紧,否则武林中人极少依皇榜拿人领赏的。

只是江湖之大,不只卧虎藏龙,行事邪恶之辈亦所在多有,有些人物的行事
不只是官家,连江湖同道都看不过去,为了伸张正义,有些武林世家或名门大派,
也会循重赏通缉的模式,以联合众人之力,对付一些千夫所指的恶徒。久而久之,
皇榜便慢慢变成了黄榜,成为武林中人对一些为人所不齿恶贼的悬赏排行,原先
朝廷用以挑拨江湖厮斗的的本意早无几人知晓了。

这几十年来,『淫杀千里命七天』的恶名,一直盘在黄榜之首,无人可动分
毫。此人行事神秘,不只相貌,连名字都无人知晓,江湖中人只知此人好色至极,
千里横行之间,每到一处都要奸杀女子,更恶毒的是此魔善用采补毒技,下手从
无挑选,无论会不会武功的女子,被此魔蹂躏之后,都要身负极重内创,从无人
能活过七日,这才搏了个『淫杀千里命七天』的名头。

这『淫杀千里命七天』为恶不少,从无失手,但在三年之前,他掳走了一个
峨嵋门下的女弟子,却没想到峨嵋掌门雪青仪反应极快,竟当众立誓,要和此魔
打个赌赛,若她能够救回被『淫杀千里命七天』蹂躏过的女子,将她延命七日以
上,『淫杀千里命七天』便得退隐江湖,直到雪青仪逝世之后,方得再出。也不
知这『淫杀千里命七天』是真想赌上一把还是怎样,竟在破了那峨嵋女弟子童身
之后,第二日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送回了峨嵋,硬是和雪青仪赌上了这一场。

峨嵋派虽也是武林一脉,但和其他的武林人物,行事作风和目标却都大有不
同,与其说她们所重的是武功修为深浅,还不如说是登仙之道,若从这方面来说,
与其说峨嵋中人是武林人物,还不如说她们是修仙之人,兹兹念念的是如何修养
道胎圣体,以肉身成圣、白日飞升为最终的目标,虽说偶尔也参与武林事,却不
热衷于此,虽也是武林宗派,和江湖同道之间来往并不密切。

因此,峨嵋派的练功方法与一般武林人相较之下,便要奇特得多,门下弟子
的武功高下更是差别甚大。当日之事之所以动人视听,一方面是因为事涉『淫杀
千里命七天』这魔头,二来若以武功论,雪青仪和此魔均是绝代高手,足入风云
录有余;若非那幻影邪尊的武功别树一格,轻功路子一看便知不同于『淫杀千里
命七天』的身法,差点儿就有人以为幻影邪尊是此魔所扮哩!

但这一次赌赛,『淫杀千里命七天』可吃了个大亏,那被他破身的女弟子,
在雪青仪的极力救治之下,虽仍不免于死,却足足苟延残喘了月余,这才断气身
亡。不过从这消息传出之后,武林中再不闻有女子被此魔奸杀的消息,显然这邪
恶的魔头虽是作恶多端,倒还愿赌服输,不过他的恶名实在太过张扬,便是退隐
江湖数年,其人在黄榜上的首名地位,仍是无人可以撼动。

原本当『淫杀千里命七天』归隐之后,这事情应该就会隐下去的,武林之中
风云变幻,又有那件事情能长久引人注目的?偏偏就在五个月前,传出了峨嵋掌
门雪青仪得道升天的消息,登时又掀出了这旧事。虽说黑白不同道,但天门、峨
嵋同在蜀地,加上天门行事向来沉潜知礼,峨嵋门下又少入江湖,双方还算没有
冲突,来往纯依礼数,季韶本身就是天门派去吊丧的代表。

那日的经验令季韶亲身体验到,这世上还真是无奇不有。照理说已经身亡之
人,已足七七之后,看去和活人该当是大有不同的,即便收殓之人如何努力,也
没办法改变这天然的情形,但那日季韶所见的景况,雪青仪的尸身却是一幅生人
慵懒随意的样儿,雪肤滑嫩、玉鼻挺直,微启的双眼好像也迷蒙着一层湿润的雾
气,散发出芬芳馥郁的女体香气,令得一室皆香,满堂清幽。

季韶虽知那是峨嵋密传『慈航诀』的奇功,据说可长保青春、死而不改,也
知雪青仪武功之高,绝不在本门门主甚至是风云录之首的幻影邪尊之下,却没想
到雪青仪当真有这种功力,虽已死了四十九日,身躯犹如生人,看来连『慈航诀
』修到极处,能保尸身千年不腐的传说,也是真有其事,怪不得老三一直以来怎
么也要把吞灭峨嵋的计划拖着,他的考虑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魔头…怎会和本门扯上关系?」那副堂主给季韶警告之后,发颤的声音
再不敢大起来,害得赵平予想偷听都要多花几分力气,若非他体内有老父和大师
兄所注的内力,又兼与蓝洁芸阴阳双修之下,功力进展惊人,若只纯论内力,并
不输季韶等人多少,怕根本连偷听都没办法呢!

「难不成三堂主…不可能吧?」

「废话!」微微地哼了一声,季韶啧了啧舌头,若非知道眼前这将要转入阴
风堂任副堂主的沈世珍,原来乃是白宁枫的麾下,这次关于『淫杀千里命七天』
的事情,又和白宁枫的师父、天门的副门主,也是杨干师弟的杨巨初颇有关联,
生怕这小子一个搅和,弄坏了老三和师叔的关系,那可就麻烦了,萧墙之患向来
最是难处啊!「以老三的性子,怎么可能和黄榜中人扯上关系?是副门主和那魔
头联络上的,偏偏事前又没透信给门主,老三就是去处理后续状况的。」



21圣邪之欢

其实这里头的隐情,连季韶都不知端底,事情的始末该推回三个月之前…

背着双手,犹如庭园闲步一般,一个蓄着山羊尖胡的老者慢慢走着,虽不见
他如何提气作势,踽踽独行在这山腹内地道的石板上头,却连一丝声音都没有传
出来,脚步轻的犹胜狸猫,落足之处毫无痕迹,由此可见他表面上虽是轻松悠闲,
实在小心翼翼,务求一点儿声息都不透出去。话虽如此,若非此人的武功也已臻
化境,换了旁人要将自己的脚步控制到落地无声,可真是难上加难呢!

若不是这样小心,怕他早已被武林中的正道之士杀了无数次吧!走江湖这么
久,又不爱和旁人相处,除了弄女人的时候不计,怕一年都难得和旁人说上几句
话,他早已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至于那『淫杀千里命七天』的异名,若要当成
真正的名字,对他来说也未免太过累赘了。

虽说向来性子孤僻,但这回他可是真心要感谢天门的副门主杨巨初呢!虽说
自那赌赛输给了雪青仪后,他当真依约不再入江湖,但以他久踞黄榜之首的恶名,
黑白两道避之惟恐不及,那还有人胆敢招惹?即便是对雪青仪再有怨气,以自己
的性子来说,败了就是败了,他也不愿公然上峨嵋挑衅,即使是雪青仪死讯传出,
他也只有失落之感,倒没想到该就此再掀起武林风云。

没想到就算自己躲的再隐僻,还是给天门探到了消息,他虽不愿因天门的关
系重出江湖,但杨巨初带来的好处却着实令人心动,若能从天门提供的密道暗上
峨嵋,对雪青仪据说仍似生人般的身体『一吐怨气』,就算因此要他再入江湖,
这笔算盘对他也算是够好处了!反正自雪青仪之后,没听说峨嵋派中有什么高手,
况且自己『飘飘欲仙何所似』的轻功身法,在江湖中也少有敌手,只要小心点儿,
就算天门和峨嵋连手,设下陷阱想暗算自己,要逃掉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走到了雪青仪停灵之处的峨嵋洞天,此处乃是峨嵋顶峰之处的山洞,不只阳
光难以入内,最是人兽罕至;兼且洞中有一天然石池,贴着山壁处由石隙间喷出
一道泉水,满池温热、烟气蒸腾,养的池边尽多奇花异草,飞珠溅玉、花露散馥。
这般天然美景,用以衬托修成『慈航诀』法,即便升天也能保尸身千年不腐的峨
嵋掌门,确实是天造地设的奇缘,也难怪峨嵋门下划此处为禁区,绝不容他人进
入观览了,这处的名花胜景,若挤满游人喧闹之声,那才真叫做糟蹋了呢!

石池当中一方平石之上,端坐着业已坐化入灭的雪青仪,乍看之下,他还真
吓了一大跳,差点就要提气飞奔而出!只见雪青仪一身白衣如雪,端坐平石当中,
神情端庄犹如入定一般。尤其令人骇异的是,明明她已逝世近二月,但现下他眼
中的她,却是精气饱满,晶莹剔透的肌肤白里透红、血气隐隐,微闭的眼眸仍透
精神,比一般女子的外貌还要有生气,若非他大着胆子,确定雪青仪鼻下已无呼
吸,只怕就连走遍大江南北,从没吃亏过的他,也要吓得远走高飞了。

原本在山腹之中循密道来此的路上,他还一路心中盘算,要如何毁尸泄恨,
把这头一个令自己丢面子的女尸,弄到连她的弟子门徒都不忍卒睹的地步,好做
为再出江湖时,给武林人的下马威。但才一见雪青仪的遗体,他却不禁将那些想
法全盘丢出脑外,雪青仪生前已是武林数一数二的美女,没想到死后不但容貌未
改,连尸身都还保持生人般的气息,完美无瑕的绝艳容姿上头,犹如蒙着一层令
人晕眩的神圣光芒一般,透露着女神般的圣洁高贵,真令人不敢有丝毫亵渎。

若换了别人,就算原先真有深仇大恨,但在雪青仪遗体那犹似沐着一层圣洁
光芒的映照下,无不生自惭形秽之心,深敬而退;但『淫杀千里命七天』别无过
恶,专好奸淫女子,雪青仪容姿虽圣洁无伦,却压不住他的欲火,反倒使他更加
的淫欲汲汲、爱火狂升,即便是奸尸也好,非得将这圣洁如女神般的人儿干到爽
为止,只可惜雪青仪已经逝世,否则只要想到将她压在身下尽情玩弄,令这圣女
哀吟求饶时的征服快感,他就忍不住雀跃起来,胯下硬顶着裤子甚不舒服哩!

正想将自身的衣服脱光,把这圣洁如仙的登天女神狠狠地干上一干的当儿,
他突地浑身一震,不敢相信地望向那平石,平石位于石池正中,池水轻拂其上,
将雪青仪衬得宛如出水莲花般,但这还不是令他吃惊的地方。以池水的流向,该
是从雪青仪身后冲上平石,自她身下滑过,但在雪青仪身前的石面,却是干的全
没一点水渍,不住流上来的池水,竟全都被女尸给吸去了。

慢慢收敛心神,他缓缓移到女尸身前,再试了一试,她仍是没有呼吸,但体
温触感却全如常人,如非魂魄已然离体飞升,她和一般活人还真是没有两样。他
不信邪地轻轻拍了拍雪青仪的脸蛋,触手感觉与肌肤轻弹的模样,真与常人无异。
『淫杀千里命七天』虽不能不对『慈航诀』的神异大起敬畏之心,但美女在前,
还是与他有怨的女子,他怎忍得住不好生玩一玩她的香尸?

没过多久,『淫杀千里命七天』和雪青仪已是裸裎相见,一不做二不休的他
甚至还将雪青仪的娇躯好好摆布了一下,让赤裸裸的她跪在石池之中,一双光滑
洁白的玉臂悬空抬起,玉手轻捧着一对白皙坚挺的美乳,似抚似托;这姿势让雪
青仪伸长着盈盈不堪一握的柳腰,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更衬出了美乳的饱满与高
挺,修长的颈子微微后仰,秀发如瀑洒落,若未见她的表情圣洁如昔,乍看之下
还真以为这裸女生性淫荡,正轻捧双峰,无言地跪求着面前男子的甘霖布施。

仔细地打量着雪青仪这媚浪裸荡的姿势,配上圣洁如仙的神态,那强烈的对
比,令他不由得大起满足之念。仔细赏玩之间,他又发现了雪青仪尸身的奇异之
处:她肌肤光洁晶莹、没有半点瑕疵,身段曲线玲珑,容貌绝美不必说了,也不
知是雪青仪生来如此,还是为她收殓的人特意施为,除了发丝、柳叶眉和睫毛轻
挑外,雪青仪周身竟没半根毛发,不只腋下一片皙白,连双腿之间都是一片肌理
如雪、白玉透明,那一片皎洁在幽谷口似隐似现的粉嫩晕红衬托之下,分外诱人,
令他胸中那股对这浑然天成的艺术般珍品糟蹋蹂躏之意更是火山爆发,再难抑止
了。

虽说淫心荡漾、再难抑制,但到了此时,他却不由得止了步子,一时间竟难
以决定该如何下手。『淫杀千里命七天』虽说是老于此道,便是三贞九烈的节女,
在他的挑情手段之下也要春情难遏、任由处置,不过那些经验,可都是来自于活
着的女子,无论使用言语或手法,重点都在于挑动对方的生理本能与心理需求,
偏偏雪青仪已然登天,虽说以『慈航诀』的灵异,娇躯犹栩栩如生,圣洁犹若女
神,可要在雪青仪身上爽一回,对他而言却是老鼠拉龟,真没下嘴之处。

微微咋了咋舌,他气的在雪青仪的乳上狠狠捏了一下,将她娇躯一翻,又摆
布成另一个模样,上半身仍是双手托乳的娇姿,一双玉腿却大大分开,露出了股
间那泛着粉红嫩光的『唇』。

他温柔地向着女尸股间的『唇』吻了上去,狂吮浪吸、大展舌功,嘴唇夹住
两片小『唇』轻轻嘶咬着,湿漉漉的舌头在小『唇』间的凹沟中上下滑动,舌尖
不时触碰摩擦着那微茁的嫩芽。这招可是『淫杀千里命七天』的绝学,专门用以
对付意志坚定的女子,寻常女子只要他双手齐施下,无不神魂颠倒;再不然就是
唇齿相接,与之交流,令其魂销;行走江湖数十年来,能让他用上这招的女人,
着实是凤毛麟角,而从一开始便下此绝技的,至今也就只有雪青仪一个人了。

一边与女尸仍泛着幽甜香氛的胴体接着蜜吻,他双手自不闲着,虽知雪青仪
已无反应,仍忍不住一边一个,将女尸一双高耸入云、粉雕玉琢的美乳拿在手中,
只觉乳肉丰盈,一手一个竟有些握之不住,但那满手的弹性与高挺,却让他更涌
起搓揉的冲动,情不自禁地细细搓弄起来。

原本他一开始便大施手段,是预想雪青仪既已登天,『慈航诀』纵然神异,
令她永保青春如生,但现在的雪青仪终究是个尸体,一般用以挑弄女子的手段,
对她而言绝无效用,是以一开始便将舌技用上,倒不是为了一口气挑发女尸的情
欲(自己都知道不可能),而是用最原始的方法,以自己的唾液润湿雪青仪的幽
谷,虽有些勉强,到时候干起来,有点润滑总比没有的好啊!

但『淫杀千里命七天』可真的没有想到,『慈航诀』竟当真神异至此!在他
灵巧无比的口舌舔吸之下,不过一会儿,这女体胯下股间,不知何时开始竟已像
活人动情一般湿了一大片,幽谷更像高潮将至般紧紧收缩,把他的舌头甜蜜地吸
住,舌尖到处的感觉是那般柔嫩而有弹性。他经验丰富,虽说一眼便看出来,雪
青仪必仍保持着童身,可这相试之下,别说是尸体了,就算一般女子的幽谷,也
难变得如此美妙,尤其那汁水甜蜜,还带着汨汨香氛,享受当真美妙已极。

本来还有些难以相信,但在他舌头四处刮动搔弄之下,雪青仪的幽谷当中,
竟动情的活像女子情难自已的高潮一般,甜美汁液从谷中源源涌出,沾遍了他的
口舌和股间的嫩肌,丝毫无干涸之象;而在舌头努力之间,那滋味之美,竟差点
使他生出错觉,以为女尸股间那诱人的双『唇』,正一前一后地咬合着,配合上
他的吸吮舔动,将那片雪玉雕就般的阴肌润得香馥异常呢!

差点被这新发现给吓死,他一时间还以为雪青仪未死哩!只是当他一停下双
手及口舌的运动,女尸的反应竟也随之停摆,连幽谷中的汁水都似慢慢断流了,
『淫杀千里命七天』这才确定,雪青仪的确已然逝世,只是她所修的『慈航诀』
着实神异奥妙,她的修为又高,使得雪青仪虽非活人,但除了没有反应以后,其
余的一切皆与常人无异。其实这对他倒不是坏事,既然雪青仪的娇躯与常人相差
不多,带给他的享受多半也不差,以她体里的紧凑来看,搞雪青仪的感觉或许比
一般女子还要来得美妙哩!他不由得要想,当雪青仪的幽谷里头被他顶挺旋磨的
当儿,那胴体的奇妙感觉,配合上她圣洁的神情意态,边看边淫起来的感觉,真
不知是个怎么样的享受呢?

反正面对的是个尸体,他也不用等到她情欲沸腾、再行攻陷了,只见他双手
托住女尸柳腰,肉棒缓缓突入,才一进入女尸的幽谷,便觉一股强大的挤压感传
了上来,麻酥酥地爽进了心窝,这女尸的娇嫩幽谷是如此的窄紧温暖,才一进去
便觉肉棒被谷间温热湿滑的嫩肉层层包裹,令他不禁舒服地呻吟出来。尤其出奇
的是,幽谷之中层层嫩肉和其间的皱褶,构成一条条柔软火热的连环,一道地道
紧紧箍住他的肉棒,又像无数条舌头在摩擦舔弄肉棒,『淫杀千里命七天』玩过
的女人几欲近万,其中处女也搞过不少人,但幽谷有这般窄紧火嫩的,也只有雪
青仪一人而已。

那般强烈的吸引力,即便连淫女无数的他都未曾试过,效力当真惊人,如非
『淫杀千里命七天』淫名绝非幸致,在这方面当真有金枪不倒、历久不衰的神力,
换了个普通男子,只怕光只是这样插入,就要被这魔力十足的幽谷弄到弃甲曳兵
了。只见他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箍住女尸的柳腰,肉棒的进侵虽不甚快,却是
一点也没有迟延,一步一步地突破了女尸的处女膜,逐步深进,探到了她的谷心
深处,顶住了那块敏感已极的嫩肉,熟习而流的磨旋刮搔起来。

一边在谷里大逞手段,一边享受着那难以想象的窄紧,和嫩肌紧紧裹吸的那
种畅快,狠狠搞了一阵子,他这才从这女尸的魔力当中醒转过来,暗赞此女幽谷
的确厉害,令他竟不由得忘形。

一边暗骂自己笨蛋,一边在可惜雪青仪已死,否则像他那天赋异禀的奇兵这
样磨旋下来,即便是性冷感,或者像她这样清修久矣,定力绝高的女子,也要被
他撩起情潮爱火,在他身下春泉泛涌,连柳腰都爽到失去力量,什么也不管地放
声高叫起来。『淫杀千里命七天』一面将她压在平石上头,保持着深深顶在她谷
底深处的姿势,毫不放松地顶刮磨挲着幽谷,一面将空出的双手抓在那丰盈娇挺
的美乳上头,大力地抓捏着乳肉丰肌,就当她是个活女人般大搞特搞,尽情地享
受着掌心那曼妙的触感,令女尸在他身下随着他的腰身旋处不住滑动,犹如热情
迎合一般,谷口处一丝丝的汁液,在他和幽谷的紧密契合中旋转溢出,落红在水
中化做一丝红痕,尤显媚人。

虽说这般磨的痛快,肉体的感觉如此奇妙,但『淫杀千里命七天』一边干着,
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暗叫可惜,若自己当时在赌赛上赢了雪青仪,不用在这数年来
退隐,怕不早趁机偷上峨嵋,将个活生生、娇滴滴的雪青仪痛快开苞,搞的雪青
仪忘却圣洁的掌门身份,直泄到失神,那需要像现在这样只能弄尸体,虽也弄得
痛快,她却是没有声音也没有反应,实在是不够完美。

心中虽是可惜,不过他也知道自家事,一来『淫杀千里命七天』虽是淫恶,
却是愿赌服输,既是败了就绝不会厚颜再去找雪青仪的麻烦;二来他武功高强,
兼且狡猾诡智,若换了一般女子,纵然身边有高手护驾,也不可能逃过他的手,
但两人虽未真正交手过,他却不能不有所顾忌,雪青仪武功之高,恐怕不在他之
下,加上『慈航诀』如此神异,难保会有一些他以前从未见识过的武功,若他当
真和雪青仪一战,胜算最多是五分平手,还未必能生擒下这峨嵋掌门呢!

也不知这样旋磨了多久,一面忍受着那美妙的吸力,一面享受着那爽入骨髓
的快感,『淫杀千里命七天』一面干着,突然发觉女尸竟似回复了生命般,不只
汁水不断,款款浸润着他的肉棒,连谷底都不住颤动,原被紧紧顶住的嫩肉,犹
如鲜花一般娇绽开放,将他的肉棒顶端亲蜜地吻住,若紧若松、节奏明快地吸吮
起来,更别说尸身在他的顶挺旋滑之下不住发热,不住泛出汗水般的湿润,如兰
似麝的香气不住摧发,香满全室,当真像是活人高潮时的动情反应一般。

若非原先就试过了女尸在『慈航诀』下的神异,除了魂魄不属外,余和活人
绝无异处,怕光这感觉也要让人吓的魂飞魄散了,只享受中的他虽也难免心怀惧
意,更多的却是肉体的快感,反正她死都死了,怕她作甚?等多搞几次,习惯了
之后,再把雪青仪的尸身带回自己的隐居之所,虽是没有反应,不过以触感来看,
恐怕连玩她的尸体都要比一般女子来得痛快哩!

一边这样想着,他一边更深入地顶紧了她谷底,深深地顶住了那令他背心酥
麻,几乎每一触都有射精冲动的嫩肉,一边双手紧抓着她湿滑的美乳,打算痛快
的舒泄一回。待得他终于忍受不住时,那感觉只比以往的舒泄更加痛快百倍,他
只觉整个人都酥了,灼烧滚烫的精液再无法保留地倾泄在那幽谷内的最深处,而
女尸也不负他所望,活像女体高潮一般,竟也泄了出来!

虽是头一回奸尸,却没想到会如此舒畅,酥麻的美感直透骨髓,只觉这种满
足感前所未见。

休息良久的『淫杀千里命七天』吁了口气,双手撑在石上,正打算离开雪青
仪的尸体时,突地张口结舌,活像看到什么诡异情事一般,寒意从背心直透全身,
整个人都像是冻结般地凝固住了,再也不敢多动半分。在他的身下,原本已毫无
气息,死得透了的雪青仪,不知何时已双目睁开,一双玉掌贴上了他心口,虽含
劲未吐,但以她的功力,一旦动念,任他有十条性命,也要立时死在她手上。

虽是神色如常,完全没透出一点心理的动摇,但其实在雪青仪的心中,早已
不知转过了多少念头,串结了多少想法,她也是好不容易,才将整件事情理出了
个头绪。

本来以雪青仪的功力之深,便是身染沉痾,也可拖延,何况她向来没病没痛!
但当日的奇病却来得极快无比,雪青仪甚至没怎么来得及反应,已觉体内生机若
断,再无生理,连全身的感觉都如沙尘飞散,从发病到叫人,她竟只来得及留下
几句遗言,便在贴身的几个徒儿悲叫之下,撒手人寰。

其实现在仔细想想,雪青仪也不是不能明白,若真要说到致死之因,多半就
是因为三年前她逞强救人,这本来不算什么问题,但为了救这弟子,顺道教训那
恶名昭彰的『淫杀千里命七天』,雪青仪争胜之心大起,竟拚着损耗真元,为那
弟子续命近月,硬是把赌赛赢了过来。这一胜不只她大大露脸,连原先看她不与
风云会事,以为雪青仪名过其实的一些武林同道,也重拾对峨嵋的尊重,一时间
声名窜起,连那同属蜀地,风云会后声势如上云霄的天门,都不敢起觊觎之心。

真元的损耗倒不算什么,峨嵋派也是武林一强,补元益气的药物要多少有多
少,但这争胜之心一起便难消除,何况雪青仪所修的『慈航诀』乃是佛门上乘心
法,最重无欲无求之心,这争胜之念对她的禅心损伤极重,偏是事后心满意足,
整颗心都沉醉在那胜利的快感之中,对此事原先全无所觉,也怪不得奇病一来,
没半刻就夺走了雪青仪风华正茂的生命。

只是雪青仪全没想到,真正难当的还在后头。这『慈航诀』的诀法虽是高深,
修习者得益不少,但一旦心法有阙,走入岔道,反扑的隐患也愈加深刻,雪青仪
虽已断气,魂魄却不能因此升天,反而困在体内,那种感觉比任何苦刑更加难挨,
眼不能视、耳不能听、鼻不能嗅、舌不能言,连身体的感觉都完完全全地失去了,
只剩下意识还在蠢动,浅薄的像是随时会失去一般。

不只是身体的和对于四周的感觉,竟连对时间的感觉也失去了,在这段时日
当中,向来虽称不上养尊处优,却绝对是从没怎么吃过苦头的雪青仪,这一次可
当真凄惨,这种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什么事都不能做的感觉,弄得雪青仪差点都
要疯掉了!偏偏雪青仪的功力不是白练的,虽是难受至极,但她却很清楚,若是
自己干脆随波逐流,完全放弃一切,连这最后一点意识也失去,到时候不只是死
透了,再没一点翻生的希望,恐怕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凄惨的后果在等着自己呢!

在完全的茫然之中,死死把着那最后一点希望,拚命地维持着意识,晕晕沉
沉中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雪青仪突然地感觉到,自己竟有异样的感觉了!那种
感觉犹如海涛般,一波波地袭上身来,原先还是浅浅的似有若无,弄得雪青仪的
意识当中,差点以为是自己终于支撑不下去,开始产生幻觉了呢!在她意识慢慢
混乱当中,那感觉慢慢地愈来愈大,待得雪青仪真正把握住那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时,其力量已如海啸一般狂卷而来,差点将雪青仪苦苦支撑的意识给淹没了。

那种感觉是如此的诡异而且美妙,当中还掺杂着一点儿怪异的痛楚,但那痛
非但没有减低奇异的感觉于万一,反而像是反衬般,将那滋味烘托得更加圆融润
和,逐步逐步地将她的心给淹没,若非雪青仪知道这恐怕是最后一个求生的机会,
苦苦撑持着不至心神散乱,还利用这种感觉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意识全盘充斥的
当儿,慢慢地伸展着自己的意识,去感觉自己的五官和身体,在生时平常无比的
感官,现在竟变得如此困难,连想要去把握,都费了她好一番工夫。

也因此,直到『淫杀千里命七天』的精液,犹如狂风般席卷而来,热腾腾地
灼进了雪青仪的心窝的当儿,她也只能利用残存的力量,顺着这强烈的冲击,重
新掌握住自己的身体,那奇妙的爽快感虽迅雷不及掩耳地润遍她周身,此刻的雪
青仪却连呻吟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在精液狂灼之后的好半晌,她才终于掌握住自
己,也才发现竟有个男人疲倦而满足地压在自己赤裸的身上!

身上的他正喘息未休,脸上的表情仍似沉浸在舒泄的满足当中,只知哼喘不
已,全没发现身下的雪青仪已经『复生』,雪青仪一面努力让自己不要沉醉在那
余韵当中,一面在心中暗自飞快地盘算,自己之前练功出了岔子,显已身亡,此
刻竟身处峨嵋诸前代奉灵之处,若非此人深入峨嵋禁地,奸淫了自己的『尸首』,
恐怕雪青仪现在还困在那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险境当中。

照理说自己死而复生,好生感激于他,便是失身在他胯下,大不了弃了这峨
嵋掌门的名位,隐性埋名与他私奔,已破身的自己总不能再重摄掌门大位。但雪
青仪虽初尝人道,对男体的认识并不缺乏,此刻两人正亲蜜无比地结合着,精元
尽泄之后的他,虽仍紧插在幽谷当中,肉棒也已软了,但死而复生的雪青仪,较
之前更能掌握自己的感觉,那会不知道此人的肉棒生具异禀呢?

此刻的雪青仪,幽谷仍紧紧夹吸着他,便是不去看,几乎也可以在脑海中描
绘出来他的形状,和普通男子大不相同,不只棒首处膨大如菱角般,虽泄而不缩,
棒身更似包裹了几层硬皮,活像是昆虫身上的鳞片一般。这般异物,雪青仪却对
之并不陌生,当日那小徒儿被送回峨嵋后,她就曾好生检查过,方知『淫杀千里
命七天』生具异禀,那肉棒极有邪力,怪不得老是将女子弄到神魂颠倒,纵没有
脱阴而亡,交合之后内阴深处也要受到重创,难怪会活不到七日之期。

雪青仪从没想到,自己虽被男人弄得回了魂,但破了自己纯阴之身的,却是
『淫杀千里命七天』这魔头,自己虽能复生,恐怕却也只剩下七日之命了,偏偏
雪青仪之所以急病身亡,原因就在于和此魔争胜。虽说才一醒觉,雪青仪便本能
地双掌贴上了这占有了自己处子之躯的魔头胸口,但却一直凝力不发,到现在雪
青仪还无法确认,自己和他之间的恩怨,究竟该如何了结?

若是换了以前,雪青仪根本连考虑都不用考虑,休说此魔趁机偷入峨嵋禁地,
还破了自己珍贵的处女身,光只是他以往的劣迹,久居黄榜之首的恶名昭彰,已
足够死上百次而有余;但现在的她,虽说双掌贴实『淫杀千里命七天』的胸前,
将他的命捏在手上,只要一动念随时可诛此魔,可偏偏这轻描淡写的一掌之力,
她就是发不出来,竟是进退不得,硬是和他僵持在这儿了。

一边是雪青仪心中百转千回,拿不定主意,另一边的『淫杀千里命七天』可
也没好过到那儿去,才刚奸了雪青仪的『尸身』,没想到她的幽谷滋味如此美妙,
弄得他着实畅快难言,加上原先早试过雪青仪确已断气,犹然沉醉于她美妙的紧
夹当中,警戒之心已松弛下来的他,怎么也没想到雪青仪竟会死而复生,还一掌
就贴上了自己的要害,一时间『淫杀千里命七天』唬得魂都飞了,还以为自己凌
辱尸体,竟然引发了尸变!这事诡谲无比,吓得他一时间动都不敢动一下。

原还以为不是陷阱就是尸变,自己疏神间已着了道儿,这下子恐怕真的应了
那句『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了的他本闭目待死,但那摧心裂肺的掌力一直
不来,加上雪青仪非只复生,初尝淫欲滋味的她,原本便因修习『慈航诀』而体
具异香,现下在体内未褪的余韵鼓动之下,山洞之中登时异香扑鼻,满鼻的芬芳
让『淫杀千里命七天』一颗悬到了极处的心慢慢稳定了下来。

照理来说雪青仪死近两月,便是『慈航诀』再神异,一旦尸变,她的肉体该
不会仍是这般的幽香清馥;若是陷阱,以雪青仪这等名门正道,自己又曾害了她
的弟子,照她对自己的怨恨之深,怕不早一掌下来,活活震死自己了。心中一面
想着,虽仍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淫杀千里命七天』
眼睛睁开了微微一线,只见身下的玉人美眸盈盈,颇具茫然之色,也不知正考虑
着什么,不过看她这样儿,至少自己若不轻举妄动,她大概也不会轻易动手吧?

但凡人自生至死、由死翻生的走了一回,不只思维多所变异,连以往死守的
价值观怕也会改变,现在的雪青仪就是这样,她虽颇想一掌下去,结果了这个魔
头,在自己再死一回前报了这仇,但心中却有一丝犹豫,令一向果决的她竟下不
了手,甚至没注意到他已经微睁开眼睛,那火热的眼光正仔细地打量着自己一丝
不挂的裸体,眼光甚至还在自己裸露的美乳上不住揩油,欣赏着高潮未褪的她那
泛着粉红嫩光的娇姿,像只发觉了蜜糖的苍蝇般,再也不可能移开来了。

在心中不住思索,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这一掌竟怎么也不愿使出力气,
毙了这一代魔头,想了良久,雪青仪这才想到惟一可能的理由,但这理由是如此
羞人,她虽已猜到了,但却怎么也不敢去承认:这魔头肉棒如此异禀,又久习于
床笫之术,床上功夫可说当世无人可及,自己幸是在未知觉下被他破身,否则那
痛楚必是极为难忍;但这幸处也是不幸处,那种自己前所未试,传言之中往往被
夸的美上了天的云雨滋味,自己竟无缘尝到,偏偏光这狂潮席卷后的余韵,便已
如此美妙,显见传言必是不假,也怪不得自己会食髓知味,不愿亲手放掉再尝此
味的机会啊!

反正自己已被『淫杀千里命七天』破了处女身,多半也活不过七日之期,时
日无多,又何必假作矜持呢?思索之间雪青仪娇羞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不
想杀他了,一颗芳心里只期待着再度被迫与他交媾合欢,亲身尝试那美妙无比的
性爱滋味,以往那矜持和守戒的想法,如今已全盘消失无踪,只余满腔的欲火苦
寻着发泄之处;芳心之中甚至有一种羞涩的爱慕之意,也不知是因为他是为己破
身的男人呢?还是因为被他勾起了本能的冲动呢?她完全不想去弄清楚。

虽说不知道雪青仪心底的想法,但『淫杀千里命七天』因着赌赛失利,当真
隐了三年,这三年间从未近女色,向来无女不欢的他早憋得难受至极,刚刚又在
这美如天仙艳若桃李的女尸身上发泄一回,又被撩起的欲火怎忍受得了?方才是
因为心中惧怕,也不知到底是尸变还是陷阱,但现在心放下来了,雪青仪那羊脂
白玉粉嫩娇滑的胴体、微泛香汗饱满光滑的美乳、高潮之后晕红暖热的肌肤,在
在都透出了无比的魅力,像是对他的勾引一般,令他忍不住想和她再战一回。

加上在他的感觉中,雪青仪不只是有点儿心软了,掌心微微移开,连幽谷中
都像随着绮念再生般缓缓濡湿,慢慢地熨贴上他,浸润的他好生舒服。在『淫杀
千里命七天』的性经验中,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身下的女子已情欲再发,正
渴求着他再一回的征服,带给她更强烈的快乐,只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种恋奸情
热的反应,竟会出现在雪青仪这等圣女般的佳人身上,心下不由得更为喜慰,峨
嵋掌门、名门圣女又怎样?还不给老子的功夫弄得服服贴贴、春泉滚滚的?

「哎…你…你这人…」只听得雪青仪一声含羞带疼、婉转娇柔的呻吟,她那
漾着水般的美眸半睁半闭,樱唇轻启,似无力承受又似乐在其中,透出了无比的
女儿娇态。随着男人微一提气,仍和她亲蜜结合的肉棒竟再复硬挺昂然,慢慢地
将她的幽谷撑饱,胀得一丝空隙都不留了,雪青仪柳腰竟不自觉地扭了一下,好
让自己更适切地贴上那肉棒,软了般的双手更贴不住他的胸口。

原只是拚着性命,想着试她一试,大不了把命送给了雪青仪,本还心中忐忑
的他,在听到了雪青仪的呻吟声后,心中不由大喜,一分是因为自己终于脱出了
死神的掌握,九分却是为了自己巧合之下,竟将这绝色的美人儿弄得情迷意乱、
色欲焚身。一方面为了紧贴住这玉人,一方面也因为从刚刚奸淫『女尸』开始,
双臂便保持着这样撑着的姿势,一直到方才还是这样休息,浑没半分松弛,便是
他武功高强,也着实累人,『淫杀千里命七天』双手一软,整个人都压到雪青仪
身上,胸口微微画着圆,大胆地轻薄着雪青仪美乳尖上贲起的蓓蕾,弄得雪青仪
又是轻吟声声。

听到雪青仪嘴上虽娇哼阵阵,不住要他离开,但原推拒着他的手却是那般柔
软无力,给他胸口微微一挤,便柔顺地瘫在身侧,正和他亲蜜地结合着的幽谷当
中,更是汁水淋漓,显见情热如火;再加上随着他的进侵,雪青仪虽是又似难耐
又似享受地嗔着他,语音中却没有半分怒气,反浮着一丝渴望,和脆弱无比、彷
佛正等待着他的突破的薄薄矜持,纤腰更是情不自禁地微微扭动,好更适切地贴
紧了他,『淫杀千里命七天』床笫之间何等老练?怎会不知她心中真正的渴望?

承受着那前所未有的深入,感觉到那既羞人又舒服的享受,还混着一丝微微
的痛楚,也不知是破瓜时的余威?还是尚未熟练的难堪?雪青仪只觉娇躯酥软,
竟使不出半分力气来推挡着正侵犯着自己的他,何况在体内不住涌现的那种感觉,
是如此令人沉迷,醉人到雪青仪再不愿去推拒。她放松了自己,准备承受他的侵
犯,反正最多七日,就算要死,也要死在这醉人的快乐当中。

深深地探入了雪青仪那鲜花初放的完美胴体,感觉到肉棒被她的嫩肌夹得舒
畅至极。虽是没多少经验,但雪青仪的幽谷却当真是天生下来就要享受淫欲之乐
的宝贝,像是绞住了般,柔软却又有绝妙力劲地包裹住他,柔软的嫩肌紧紧地吸
住肉棒,就好像生了嘴唇般地紧啜着;尤其那紧吸之间甜美而持续的痉挛抽搐,
触感活像是随时都会在肉棒的淫威之下高潮迭起、崩溃臣服,偏又是那么活力四
射地紧啜着,彷佛像是拚命地想要将这快乐的感觉持续下去,竟不肯轻易败溃。

忍不住满足地轻嗯出声,『淫杀千里命七天』心中不禁暗叹,这雪青仪不只
娇美圣洁,幽谷更是天生就要取悦男人的好宝贝,当真是令男人绝不想放手的绝
代尤物!让她在峨嵋派这清修之地浪费青春,实在是暴殄天物啊!干她的享受真
比任何女子都要美妙万分,令人沉醉不已。

不过『淫杀千里命七天』阅人久矣,也不是囫囵吞枣之辈,虽说女尸被他破
了身,但雪青仪回魂之后,仍是毫不抵抗地任他奸淫,嘴上虽还抗拒,纤手和娇
躯的反应却是无比享受,可是这或许还只是她初承雨露之后,情迷意乱中的反应,
若要把这鲜美无比的宝贝好生多享用几回,恐怕自己还要钓她一钓,熬到雪青仪
彻底投降后再来享用,就算她和以前的女人一般,最多熬得七日,至少也还有个
六七日的销魂日子,也不亏了自己远上峨嵋的一番心意。

「哎…坏…你…唔…坏死了…怎么…怎么这样…」被『淫杀千里命七天』熬
了半晌,早已被他的手段弄得春心荡漾的雪青仪终于还是忍不住,那原本拚命忍
着、绝不愿让他听到的、自己真心的呼唤,此刻已然破口而出,再也遮掩不住。
谁叫已深深占有着她、正将她温火慢熬,弄得火热难当的他,竟收缓了动作,吊
她胃口般地保持着对她敏感嫩肉的若即若离,即便雪青仪已再矜持不住地挺腰去
迎纳时,还故意轻轻脱离她的渴望,那想吃又吃不到的感觉,真弄得她快疯了。

不只是峨嵋掌门,也是武林中绝代高手,连风云录都不屑参与,雪青仪冰雪
聪明,只是没想到竟会用在这种地方。偷眼看着身上这大魔头的表情,不经意间
真情流露,本还含羞带怯的雪青仪心中一阵气苦,偏又涵带着无比强烈的羞意。
原还以为他不过是暂息攻势,准备对自己多加拨弄,好搞的自己神魂颠倒,在那
令人心神涣散、飘飘欲仙的交合之后,令自己完全臣服;没想到他的真意,却是
要自己先羞人地承认肉欲的渴求,主动向他投降之后,再对自己径行占有,让雪
青仪就算事后反悔,也再离不开他。

心中是不由得羞气交加,但那肉体上的享受,却像溃堤的洪流一般,一波波
地侵蚀着雪青仪理智的堤防。加上身上的『淫杀千里命七天』不愧一代淫魔,竟
不让雪青仪有半分静下心来思考的时间,一边用手控着她的腰,令雪青仪就算淫
荡地挺动纤腰,也难得舒畅;一边他的大嘴在她耳边轻吁浅吹,一股股热呼呼的
气息,烘着她敏感的耳鼓,弄得雪青仪娇躯发热,浑身上下犹如虫行蚁走般,酥
痒的再难自理,那催眠般的声音,更不断地在她耳边响起,直透心窝般火热。

「舒服吗?想要我吗?想要更舒服吗?唔…好紧…妳真美…夹得真舒服呢!
嗯…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的美女掌门,连穴里头的感觉都…唔…都这么妙…我知道
妳想更爽的,是不是?」

知道这恶魔此时说这种话,是看准了自己已被欲火烧到忘形,再无法抗拒他
的侵犯了,才故意用这种淫语,来打散自己心智的最后一道防线,要她一面承认
自己矜贵的掌门身份,一面又无法抗拒、情迷意乱地向他投降,那种倒置般的错
乱,会让她更无法自抑,在理智崩溃之后,再不会有任何矜持存在身上,做出最
不堪的动作、发出最淫荡的声音,最终完全成为他的俘虏。偏偏重生之后的雪青
仪,生机来自男女交合之间,对这种挑逗勾引最难抗拒;加上反正只剩七日之命,
雪青仪心中只想趁这最后的时光,好好享受以往绝不触碰的欢乐肉欲,此刻更不
可能反抗了。

虽是这样,但自拜师习武以来,牢据心头的矜持和礼仪之念,仍没有那般容
易突破,雪青仪心中虽是千思万想,嘴上却没有那么容易放松,「不…我…我不
要…哎…放…放开我…唔…」

就算换了别的男人,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不可能真的放掉雪青仪这
块已到口,不,是已吞下了半块的肥肉,何况『淫杀千里命七天』性爱经验无数,
在这方面的知识眼力再无人可比,一眼便看出雪青仪只是假作推拒,其实这稀世
美女的芳心早已向他降服了。不过他也知道,肉棒上虽是感觉微妙,在她力道绝
妙的吸啜紧夹之下,精关牢固的他竟隐有狂射之势,但此刻绝不可轻易射精,一
定要到雪青仪口服心服,主动向他要求的时候再干,才能真将雪青仪收服。

「啊…不要…唔…求…哎哟…不要啦…嗯…唔…啊…」嘴上本还在抗拒着,
雪青仪的声音突地高了起来,原还压抑着的娇哼声音,再也藏匿不住了。像是要
惩罚她的嘴硬,『淫杀千里命七天』竟趁着雪青仪不注意的当儿,在她敏感的小
耳上轻轻咬啮着,这突如其来的噬咬由耳根处迅疾无伦地冲入雪青仪体内,原本
便是冲动难抑的芳心如同被蚂蚁爬过,登时酥痒难耐,更引动欲火从耳根处急速
流窜周身,令雪青仪再招架不住,忍不住哀吟起来,还带着些示弱的哭声。

「真的…不想要吗?可以不要吗?」听雪青仪一声娇吟,却是嗯哼不断,显
然已到了崩溃的边缘,『淫杀千里命七天』不由得加紧了手段,不只在她耳上继
续呼着热气,控在她腰上的手更是不住探索她敏感的穴道,刺激她的春情;而另
一只手则滑到了雪青仪坚挺的美乳上头,不疾不徐地揉捏着,不知何时已轻夹她
的乳尖,大展奇妙淫技,轻勾慢捻、连抹带挑,只勾的雪青仪心花怒放,肌肤慢
慢变得火热晕红,呼吸急促起来,如兰似麝的女体幽香,令人闻之欲醉。

体内有一股强烈的冲动,逼着雪青仪投降,再加上她其实也不想死撑下去了,
从发觉自己被这恶魔破身之后,雪青仪胸中就有一股放开自己,任由情欲疯狂的
羞人欲求,加上他的勾引挑逗是这般火热,一寸寸地摧破她的防御。反正迟早都
要投降的,再多撑着也不过是延长被他逗玩的时间,何况…何况自己芳心里真正
想要的,恐怕就是那令人羞到难以承认的、将矜持和面子全盘抛弃,任由他尽情
蹂躏的渴望,自己已是时日无多了,又何必多所撑持、浪费时间呢?

「求…唔…求求你…不要在这里…」虽是欲火焚身,就算明知身上肆虐的这
恶魔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体内那强扬的欲焰,已将雪青仪的理智焚成了烟灰片
片,四散飞逝,但雪青仪修为不浅,纵是茫然中也有三分醒,这儿可是峨嵋诸代
祖师的停灵之地,最是崇高庄严的地方,自己难耐春情已是过份,怎容得在此行
男女之事,亵渎此圣洁之地?「换个地方…好吧…青仪会…会心甘情愿跟你做…
要怎么样都…唔…都随你…可不要在这儿…太…太过火了…哎…求求你…」

「不要在这儿?那怎么行…看妳都这么热…这么湿了…」猜得出来雪青仪心
中忌惮的是什么,但『淫杀千里命七天』若会因此而暂息欲火,换地方再干,那
才真叫做笑话呢!他就是要让雪青仪在这峨嵋派的圣地当中,被他的高明手段操
控的欲火焚身,情不自禁地主动向他索求,直爽到欲仙欲死为止,只有这种毫不
放松的搞法,才能真把雪青仪仅余的一点矜持摧毁,让这圣洁如冰雪般的女子,
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变成他胯下的玩物,「何况我们都已经爽过一次啦…」

听到耳边这魔头散着无比热力的话儿,雪青仪娇躯一颤,虽是媚眸半闭,但
才刚被『淫杀千里命七天』破身,还和他亲蜜交接的幽谷口处,那还染在她肌肤
上头的落红点点、津液沾黏,姿态却彷佛映在眼前般,将雪青仪最后的一丝理智
全盘幻灭。此魔说的没有错,这峨嵋派的清净圣地,早在她不知不觉之中,与自
己的处女身同时被他玷污,又怎是移地欢合所能弄得干净的?

心中原本的坚持,在这强烈的狠挫之下,雪青仪心中再没办法矜持下去了,
自己的圣地既已玷污,再污上一两回又有何妨?反正自己已剩了七日之命,这滋
味又是如此美妙,令人尝过之后便难以割舍,身后事既管不了那么多,她又何必
自讨苦吃,反弃了这美妙滋味?

娇躯在他身下柔软地轻扭,既是向他献媚,也是表达自己的需求,更亲蜜地
将他紧紧裹住,再也不肯放开来了。雪青仪只听得自己口中一声娇吟,竟禁不住
地脸红耳赤,白皙如雪肌肤上头泛涨的晕红,当真是再诱人也没有了,「哎…求
求你…我…我想…我想要…唔…真的…啊…」

「想要什么啊?」从雪青仪幽谷中的本能反应、神色的变化和娇躯的温度,
对此道远较她精熟百倍的『淫杀千里命七天』那有什么不晓得的?只是像她这般
的稀世美女难得,他又自家知自家事,时间无多,对她更不能不好好调教,「说
清楚一点、大声一点,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呢?」

「我…唔…我要…」知道他想听的是什么,含羞带气的雪青仪感觉连耳根子
都烧热了,偏偏灼热难耐之中,却又有一丝甜美的畅快,知道只要那令人难以启
齿的话儿一出口,自己的一切马上就要崩溃,将完完全全成为他身下肉欲的情俘,
那滋味真令人又期待又不由得害怕,逼的雪青仪虽早已下定决心,要放开一切与
他同游巫山,偏却是那么难以出口,憋了好久才轻声道出。

「我…我要…唔…我要你的…你的南傍国…」

「什么?太小声了,我听不到喔!」

「哎…坏…」知他只是吊着自己的胃口,偏偏这魔头到此时还不安份,那肉
棒竟在她幽谷当中轻磨浅刮,逗的雪青仪饥渴难挨,偏是不得满足;偏偏羞的要
死的雪青仪,在淫话出口之后,竟有一种完全解脱的感觉,好像自己从什么束缚
中脱开来似的,再也没有任何捆绑,连被他轻磨浅刮时的快感,都像比先才要快
乐上好几倍呢!「青仪…哎…我…我要你的大南傍国…」

「嗯…乖…好宝贝儿…你要我的南傍国干什么?」听到『南傍国』这般粗俗的话
儿,从雪青仪那圣洁的樱唇中轻呼出来,知道她已完全向自己投降的『淫杀千里
命七天』只觉胸口涌起了一阵强烈的满足感和成就感,胯下的肉棒也更加强壮了,
加上他使出秘技,令肉棒蜻蜓点水般地刺激着雪青仪敏感饥渴的嫩肉,逗的她更
加难挨,只听得雪青仪娇吟阵阵,一声比一声愈发甜美诱人。

「干…干青仪…唔…干青仪的小穴…干到青仪爆掉…啊…求你了…」淫声一
句句地出口,只羞的雪青仪真想死了算了,但一来她也知道,不这样示弱他是绝
不会饶过自己的,再说雪青仪也清楚,这种话儿极有助兴之效,她既决定在这七
日内尽情投入,享受男女之间那绝佳的肉体享受,就绝不可能再矜持一点儿;何
况连『南傍国』这话都已出了口,接下来的淫词又算得什么呢?

「说的好啊!好宝贝儿,我就来了,妳好好接着吧!」

一双玉腿彷佛僵了似地撑直起来,连想勾在他腰上都没了法子,雪青仪闭上
美眸,两丝享受已极的清泪滑下眼角,随即便被娇躯那狂烈的火热给灼成了轻烟。
这『淫杀千里命七天』真是厉害,也不见他怎么动作,雪青仪只觉幽谷中的肉棒
倏地硬挺了几分,将她整个人都贯穿了,虽说他不即不离地,只在雪青仪谷底深
处左旋右磨地作文章,幽谷壁处那敏感的嫩肌,受不到他怎么照顾,但那感觉已
强烈的令雪青仪忍不住娇吟出声,再也抑不住自己的软语连绵了。

「哎…好…好美…啊…好…好厉害…你…唔…好棒…真…哎…真是太棒了…
你…唔…你弄死青仪了…怎么…怎么会这么爽的…唔…」被他在敏感的谷心处这
般旋磨刮捻,力道虽是不重,却彷佛下下都直抵芳心深处般,只令雪青仪神魂不
由得颠倒慌乱,随着他的动作飘高落低,再也无法自主,不知何时她已稚嫩地扭
动迎合起来,两人交合之处唧唧轻响,她的口中更是娇声不断,配上他的喘息声,
弄得本是峨嵋圣地的祖师停灵之处,顿时变成了床声连绵的男女行淫之所。

『淫杀千里命七天』原为此道高手,精擅熬战之术,加上淫话儿出口之后,
雪青仪再无顾忌,淫言浪语纷纷出口,再没一点儿收敛;加上那强而有力的刺激,
一波波地将她送上想也想不到的高潮美境,此般享乐当真前所未有。加上两人鸳
鸯共喜之处,乃是峨嵋派的圣地,那种打破禁忌的偷欢快感,教雪青仪的享受愈
发高昂,两人也不知这样爽了多久,待得她感觉到身上的男子射精之时,雪青仪
已酥的浑身酸软、眼冒金星,茫的再不知人间何世了。



22不如归去

也不知在高潮后的欢愉当中沉醉了多久,等到雪青仪恢复神智的时候,还紧
压在她身上的『淫杀千里命七天』还沉醉在那缠绵之中,动都不想动哩!

「你…哎…求…求求你…」回复了平时的理智,雪青仪当真是欲哭无泪,她
倒不是为了自己仅剩上七日之期可以尽情欢快而哭,更非为了自己竟失身在这恶
魔胯下而洒泪,她既已放心与他淫乐,便不会再有后悔,早看破生死的她,更不
会在乎七日不七日。令她泪流满面、又羞又气的,纯粹只是看清了环境,发觉自
己一时贪欢,竟将这圣洁之地一污再污,教她怎受得了?偏偏手足兀自酸软,连
推都推他不动,一开口的声音又是一点都硬不起来,软软的彷佛撒娇一般。

「嗯…」

「把…把青仪带走吧…」任他亲蜜地吸去她的泪水,雪青仪声音发颤,光这
样亲蜜的举动,都令她胴体火热,真是暗恨自己,平日圣女一般皎洁如玉,怎一
破身便淫荡至此?「这儿终…终非久留之地…何况…」

「何况什么?」一边轻笑着,一边在雪青仪那晕红的颊上轻吻不休,他满意
地看着这刚刚成为自己情俘的美女。这三年前狠狠胜过自己一回,逼的自己退隐
江湖三年的绝色美女虽然已被他彻底征服,但是他也被她的肉体迷的神魂颠倒,
吹弹得破的滑嫩娇靥,柔弱似水的冰肌玉骨,幽谷宛如活物,紧窄异常、吸力绝
妙。他玩过那么多的女人,没有一个人比的上雪青仪,真令他爱不释手。「何况
这儿是峨嵋圣地,在这儿做爱就像在妳师父眼前纵欲淫浪,是不是?」

「是…求求你…」知道此时示弱最是不该,自己将会完完全全被这人控制,
偏偏他带来的快乐是那般浓烈,令尝过美味的雪青仪沉迷难返,想拒绝都拒绝不
掉,豁了出去的她索性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全盘暴露,完完全全任这征服了自己
身心的男子施为,「把青仪…带走吧…」

「那…至少要叫声好听的,别光你呀我的,我们都有肌肤之亲了,别这么生
份嘛!来,叫声好听的给情哥哥听听,别怕羞,刚才妳在爽的时候,就唱的很不
错,非常好听呢!」原还想多吊她几下,再在这她心目中的圣地,把这女神般的
玉女掌门玩的欲死欲仙,偏偏雪青仪含泪哀求的模样,是那么令人怜爱,他心中
竟起了连自己都不明白的怜惜之意,竟不愿再去迫她,只想稍稍听句好听的称呼
就算。

听『淫杀千里命七天』涎着脸儿,竟连『情哥哥』这种话儿都出了口,含嗔
带气的雪青仪真想别过脸去,再不听这难以入耳的话。但她也知道,对已有云雨
巫山之缘的男女来说,这种亲蜜的口头称呼,不但是彼此亲蜜关系的表征,更和
交合时的呓语不断一样,最有挑动情欲的效力,她既决定好好利用这七日时间,
尽情享用那迷翻了心的美味,自不会在这小事方面逆他的意思。

闭上了美目,沁出了两滴清泪,一边回想着方才激情云雨时的快感,那种称
呼彷佛全不用她去寻思,竟似主动从心中跳出来般,在她的芳心处不住盘旋。只
见雪青仪樱唇微启,一阵甜美无比的轻颤之间,娇甜的一句『好哥哥』已出了口,
还是连番娇吟不已,媚的全不像被迫出口。

「唔…求求你…好哥哥…算…算青仪求你了…把青仪抱走吧…别…别再留在
这儿了…」

「这样…也好…」

抱起了雪青仪窈窕纤细,轻的活像没生骨头般的娇躯,就这样赤条条地走到
石池外头,只见『淫杀千里命七天』一边运功蒸干身上水湿,一边用脚挑起地上
的衣物,外袍一震便将两人罩在其中。雪青仪虽知他必不会让自己好生着衣,可
没想到这坏蛋竟连衣裳都不让自己穿上一件,竟准备这样抱着一丝不挂的自己行
动,若这样撞下山去,给别人看到,非羞死她不可。

看雪青仪那含羞带怯的美态,极尽诱人媚意,连露出的香肩都泛着情迷意乱
的晕红,若非觉她搂在自己身上的小手娇颤不休,显是极为害怕,令人再起不了
恶心,才刚领略过这美女销魂滋味的『淫杀千里命七天』差点想就保持这种姿势,
再狠狠操她一回,「只要妳乖一点,答应从此以后好好服侍好哥哥我,我自不会
亏待妳,首先我们就回我洞府,好生玩他个几天几夜。」

「嗯…好…」暗吁了一口气,雪青仪娇滴滴地在他胸前吻了一口,「青仪…
青仪会很乖的…好哥哥你想…想怎么搞都行,青仪必全力以赴,尽量…尽量满足
你的要求…」

回到『淫杀千里命七天』的山中洞府,两人均知时日无多,七日之中尽情欢
乐,两人竟是食睡同榻,更没分开过一刻。

就这样过了七日,但也不知是老天开眼,留下了雪青仪性命,还是雪青仪『
慈航诀』虽未竟全功,却也已修至半仙之体,竟能承受『淫杀千里命七天』那邪
门肉棒的蹂躏呢?七日之后雪青仪非但未死,反在连日情欲的滋润下,变得愈发
精神,只令他啧啧称奇,更不肯放过她了。

本来『淫杀千里命七天』虽性爱风流,绝少不了女人,但却也不是邪恶好杀
之人,性子中更有怜香惜玉之处,只是他天赋异禀,那肉棒实在太过邪异,寻常
女子和他交媾一次后,便难以抗拒那种快乐,即便是武功高强的女子,也撑不住
那欢乐中带来的暗伤,是以被他奸过的女子,全无法活过七日之限;偏他又不能
没有女人,是以千里肆虐,一个弄死了再一个,恶名传于武林,竟无人曾为他想
想他的苦处。

现在雪青仪既符合了他的需求,『淫杀千里命七天』自己也颇想去了这个恶
名,与她共隐洞府之中,享那山泉之乐;而雪青仪既尝过了此人带来他人难赋的
美妙滋味,又乐的去这武林祸害,自是心甘情愿地与他共隐于此,再不复他求了。

这一日,正当他抱住雪青仪,再欲求欢的当儿,突地两人同时一震,都有同
样的感觉。

「有…有人来了,已到了洞府外头,」忙不迭地挣脱他的怀抱,整理衣衫,
脸红红地不敢抬起,雪青仪虽放纵情欲,再无半分矜持,完全投入两人世界,但
若有外人到此,脸嫩的她却也不敢让别人看到她春情难抑的情态,那实在太羞人
了,「是…是相公的朋友吗?」

「不是,」他眉头微皱,「知道这儿的人不多,只有…啊,我知道,是杨巨
初讨人情来了。当日就因为他的介绍,我才能上峨嵋去,收了青仪这好宝贝儿。
虽说消息没透出去,不过总有引途之劳,也难怪他要派人来。」

「这…」柳眉微蹙,雪青仪理了理秀发,「青仪并不想…不想干涉相公的事
…只是…」

「我知道,」心中暗骂这人不会选时间,竟在他想和雪青仪上床的时候来,
不过仔细一想,自己和她什么时间都搞的上,也难怪来人,「无论如何,我都不
会再出江湖的,好不好?」

「嗯…」

招呼天门来人落了座,也不容他开口,『淫杀千里命七天』先发制人。

「这回的事情,多亏了贵门杨副门主,老夫在此先致谢意,还请阴老弟代老
夫向令师叔致意。」看着雪青仪娉娉袅袅地送上茶点,进退之际神态虽仍圣洁一
如以往,但眉宇之间微泛春意,望向他的眼神含着一股勾魂慑魄的魅力,明眼人
都看得出,这女子必是他新收的禁脔。

送上了茶水,雪青仪微微点头,算是向来人打了个招呼,正想退到后堂时,
没想到他长臂一回一收,雪青仪娇吟声间,娇躯已滑到了『淫杀千里命七天』的
腿上,被他抱在怀中,一个火热的吻已印到了颊上。

原来以雪青仪的武功,要避过他的这一手,该不会有什么困难,但一来她没
想到连在别人面前,这老魔头也会堂而皇之地将她搂在怀中肆加轻薄,才失了先
机;二来两人将近一月的日夜交合,老于此道的『淫杀千里命七天』早摸清了雪
青仪的各个要害,才触到她身上时,他的魔手已使出了玄妙手法,诱发了雪青仪
敏感胴体的春情,顿时娇躯发热的她一时站身不住,既已落到了他的怀抱当中,
便更没法子站起身来,只能任由他大展手段。

「只不过…」一边抱住雪青仪的娇躯,虽知她脸嫩,若手段用的太过,让她
下不了台,但他才被打断的熊熊欲火,至少也要先在手足上发泄一下。只见『淫
杀千里命七天』一边说着话,美眸微闭、娇软慵媚的雪青仪一边偎在他怀中,雪
白如玉的脸蛋儿一转眼便烧起了沸腾的红晕,煞是诱人,「老夫是不想再出江湖
了,便是老友如他的邀请也一样,还请阴老弟转告一声,恕过老夫无礼,只想在
洞府中逍遥自在,不想再到江湖里去搅和,这回相助之情,老夫心中感激。」

嘴上微微一笑,阴京常装做品茶,将脸转了开来,好不让雪青仪感觉到他的
眼光,好一会儿才开了口,「前辈所言,阴某自会如实转告,只是…阴某还想烦
前辈一事,算是还本门的人情,也不费前辈多少功夫,更不必让前辈再履江湖,
如何?」

「哦,怎么说?」听阴京常这样说,他倒上了兴趣。

其实当来人通名,听到阴京常的名字时,『淫杀千里命七天』还真吓了一跳,
他和杨巨初交友十来年,虽不曾参预天门之门内事,却也听他说过,杨巨初最看
不顺眼的天门堂主,就是眼前的阴京常。说他是堂主嘛!这小子老把闲事向外推,
绝不伸手揽权;说他啥事不理嘛!偏生杨干不知怎么搞的,凡有重大事务,一定
要问过阴京常的意见才做,而且十件事有九件都照他的想法,偏偏杨巨初怎么也
不认为那些意见有什么过人之处,偏无可驳,这才是最让人讨厌的地方。

尤其当两人交谈之中,『淫杀千里命七天』表面上装着在挑弄雪青仪的胴体,
实际上却有七八成心思放在眼前此人身上。以他的修为,对方有多少斤两,就算
没有动手,光听他的呼吸、观察他的动作,也可看出个七七八八,眼前的阴京常
武功虽是不弱,却也不算惊人,怪不得在天门七大高手中排在最后;不过他的定
力倒是不坏,眼前的雪青仪虽是绝色美女,又正值花苞初破、情怀初开的媚态,
他竟是视若无睹,不只表面上不动声色,连呼吸和动作都没乱了半分,若非他从
阴京常刚接近洞府时就发觉到他,知他功力远不如自己,光看现在阴京常表现如
此自然的定力,他还真以为是足够身登风云录的高手驾到哩!

「阴某想请前辈修书一封,送到峨嵋,」一边品茶,彷佛整个人都憩息在茶
香之中,舒服的活像是老友品茗聊天一般,「就说前辈『愿赌服输』,看在『雪
掌门』的面子上,只要峨嵋派不入江湖、不大张旗鼓地参与江湖中事,也不前来
找前辈的麻烦,前辈就不再出山,这样可好?」

「哦?」表面上不动声色,他可连手都吓的动不了了,怀中的雪青仪也为之
一怔。原本当两人回到此处,快快乐乐地爽足七日,确定雪青仪不会因他的天赋
异禀而身亡的时候,情投意合的两人便做下决定,决不再入江湖,要清闲自在地
在此过一辈子,这话只有两人知道,毫无外传,没想到在阴京常口中,却似家常
闲事般说出口来,准的活像是当日他就在旁偷听两人行事一般。

「在下倒不是想逼前辈行事,只是本门既处蜀地,又不想和峨嵋冲突,多所
杀伤,只好藉前辈的威名,免除和峨嵋对上,还请前辈相助。」

虽然阴京常没怎么说清楚,但『淫杀千里命七天』和雪青仪何等江湖经验?
闻弦歌而知雅意,两人都听得出来阴京常的话外之音。在阴京常向来的作风影响
下,杨干领导的天门虽是行事低调,但仍是声威浩大,若真要在此发展基业,和
同处蜀地的青城和峨嵋两派,必是难免冲突。

本来青城有掌门人的太师叔『春秋剑』穆豪德压阵,峨嵋派则有雪青仪这武
功绝高的掌门人,两派虽是声威不如天门,但天门若想要扩张势力,即便以杨干
武功之高,对二人也得有三分顾忌。雪青仪『身亡』之后,便是天门大展拳脚,
对付两派的千载良机,杨巨初也因此利用他和峨嵋派之间的梁子,让『淫杀千里
命七天』去对付峨嵋中人,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解决这大患。

本来这计划算得上是天衣无缝:雪青仪既死,峨嵋派的人众虽是不少,但余
下来的人中却缺乏武功造诣能和雪青仪比肩的高手,就算峨嵋中人的运气够好,
能以合击之术对付他,剧战之下损害亦必惨重,绝无能再抽出人手,援护青城之
理,以天门的实力之强,加上敌明我暗,对付青城这仗可说胜算是十足十,大胜
之后蜀地再无可以与天门撷抗的势力,古语说『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门在
此易守难攻之地立足若稳,要对付其余门派,至少是占了地利和经济之便。

何况此事之后,天门或许还能顺道将『淫杀千里命七天』这武功绝高的高手
收入门下,有他为天门出手,天门实力如虎添翼,就算是久执武林牛耳的少林派,
想要对付天门也没那么容易。

但现在形势丕变,一来峨嵋和他之间的激战没有发生,二来也没能顺势将『
淫杀千里命七天』收入天门之中,再加上雪青仪非但未死,反成为了他的女人,
关系变得异常复杂,若一个处置不当,让『淫杀千里命七天』听了枕畔人的耳语,
出来协助峨嵋,就算以天门之强大也难善后。

在此情形之下,阴京常的这一段话,确实是解决这一困境的绝佳方式。若他
真的修书予峨嵋派,教她们不再参与武林事务,权衡轻重得失,峨嵋派的新掌门
人多半会下令封山,好把他也牵制着不能露面,算救了不少女子,此时天门本身
便可以不用顾忌峨嵋派的牵制,专心对付青城,一来不会招惹上他,二来也减少
了峨嵋派这个敌人,甚至峨嵋派连想都没有想到,竟是天门在背后策谋,不显山
不露水便除去一个窥伺在旁的祸患,对天门而言真可说是何乐而不为的美事。

偏偏就算知道阴京常的打算,这般为两人着想,两人也非得『中计』不可。
峨嵋中人不是白痴,迟早会发现雪青仪的『尸身』失踪的事情,也极有可能猜到
『淫杀千里命七天』的头上去,以峨嵋派在蜀地根深蒂固的势力,若当真想要找
人,此处虽是隐蔽,也难保不会被她们找到;若是峨嵋杀到此处,到时候清闲日
子过不成不说,雪青仪可就难过了,既不好明帮这魔头却敌,对峨嵋派的师妹弟
子更难忘情,可真是两头不讨好。

但若依阴京常之言行事,以继任的峨嵋掌门纪蕙心的行事作风,多半真会封
山不问武林事。即便以天门之力,也没有对付『淫杀千里命七天』的必胜把握,
何况是峨嵋派?一旦轻举妄动,能诛此魔那是最好,但若给他脱逃出去,天下女
子又不知要受到多少荼毒,权衡之下还不如顺带封山,还可隐隐牵制他不出江湖
;便是他不守诺言,对峨嵋也没有损失。而若是峨嵋派不敢出来招惹他,两人真
可说是要逍遥多久都没有人管。

不过最让两人惊讶的,不是这人随意一招,就为复杂难解的事态寻出解方,
以最少代价取得行动自由的才智,而是光只察颜观色,就看出了两人之间卿卿我
我,再不愿沾染尘俗,只想退隐寻欢的心态,『淫杀千里命七天』不由心想,怪
不得『一柱擎天』杨干对这人的眼光如此信任,这阴京常的确有他的一套。

「若连这小事也推托不干,老夫倒是冷对朋友了。这书信老夫倒是写得,不
过呢…」嘴上微微一笑,挑战似地看了阴京常一眼,『淫杀千里命七天』托起了
茶杯,喝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反击,「老夫行踪一向保密,峨嵋中人也没看过
老夫的笔迹,冒冒失失地修书过去,难保她们不会认为只是旁人的恶作剧,若她
们置之不理,到时候老夫可就帮不了贵门了。你说该怎么办?」

「这事倒也不难,」阴京常嘴上仍是那温馨而牢不可破的微笑,彷佛『淫杀
千里命七天』所问的这个问题已在心中筹谋久矣,老早便寻到了解方,「峨嵋玄
天殿上的那尊大佛,离地足足八丈有余,峨嵋弟子虽是爱洁,清扫甚勤,但那尊
大佛实在太高,清扫太过不便,一月最多只能清个一两次。若五日后的清扫之期,
书信在大佛的手中被发现,峨嵋派的人就连想弄错都不成了。以前辈『飘飘欲仙
何所似』身法,要在不知不觉之间,将书信放到大佛手上,该不是难事吧?」

「这倒是。」『淫杀千里命七天』微微一笑。他的江湖路也不是白走的,淫
贼若要保命,除了行事谨慎以外,至少轻功一项一定要有过人之处,不然老早被
江湖人给宰的死无全尸。他既是淫贼一道的高手,轻功自也是出色当行,当今武
林之中,除了『幻影邪尊』的幻影身法、『一柱擎天』杨干的『御风而行』轻功
外,还没有第三种轻功身法,能和他的『飘飘欲仙何所似』相提并论,「好吧!
老夫向你担保,三日之内,这封信便会送到峨嵋玄天殿大佛的手上。」

「既是如此,晚辈告辞。」阴京常起身向两人一揖,快步向外退去,声音慢
条斯理地传了进来,「阴某就不『打扰』前辈了。在此阴某代天门上下,祝两位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妳看这人如何?」阴京常虽已离开,但『淫杀千里命七天』非但没大使手
段,继续方才未竟的云雨之事,反放下手来,只轻抚着雪青仪一头柔顺的及腰秀
发,像是在想着什么似的。

「不愧是天门堂主,」轻轻地吁了一口气,雪青仪闭上了眼睛,纤手轻轻扶
在他肩上,「同处一地,本派对天门的情况自不能毫不在意,只是以前都只注意
武功较高、或执掌权柄的几人,全没把阴京常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人这般厉害,
因势利导,转眼就把问题解决,还不花自己丝毫力气。」

「那青仪的意思是,我就照他的意见去做啰?」

「其实…这样也好,」美眸微启,轻轻地在他的脸上印上了一吻,雪青仪娇
躯轻抖,似要将衣裳抖落般,没几下已是衣裳散乱,大利他的魔手进侵,「若纪
师妹当真封山,不再理外头的事,以阴京常这样的作风,在他影响下天门多半也
不会主动向峨嵋寻衅,平白增添一个对手…」

「更重要的是,」带着一脸坏笑,他的手犹如响应着雪青仪娇媚的邀请,已
滑进了她的衣内,窸窸窣窣之间,雪青仪衣内犹带女体幽香的内裳,已被抛了出
来,「只要峨嵋派不派人出来找妳,就不会和我对上,妳也不用担心以她们体内
的『慈航诀』功力,被我玩了之后能不能活过七日,是不是?」

「可…可不是吗?唔…好相公…好哥哥…你再…再弄那儿…重一点…青仪就
…就叫好听的给你听…嗯…」被他的魔手摆布的媚眼如丝,尝过交欢之趣的雪青
仪早已陷入无法自拔的地步,何况从被他抱下山来,没日没夜的欢爱缠绵之中,
她仍无法置之不理的问题,此刻也终于解决了,难怪她要放浪形骸,才被他的魔
手摸上身来,娇躯已是火热难抑。

对雪青仪而言,她最担心的一件事,倒不是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这老魔头的
天赋异禀,甚或两人缠绵之下,色欲伤身会否有害于『慈航诀』的功夫,而是自
己的『尸体』这一失踪,全门悲愤之下,纪蕙心会不会率人追杀到『淫杀千里命
七天』头上来?此人的功夫绝非峨嵋门下所能抵挡,双方当真碰上,必有弟子要
落入他的手中,她们可未必有自己的功力,被他奸淫之下多半是死定了,到时候
自己可该怎么办才好?

幸好有阴京常的这一计,歪打正着地解决了横亘心头的疑难,雪青仪虽知阴
京常纯是为了天门着想,自身实力不露馅,又能牵制峨嵋派;但一来这方法的确
解决了问题,二来峨嵋派向来不重武学进境,主心放在天人之道上头,雪青仪虽
是天生奇才,精修『慈航诀』,以佛道入武,修得一身武功,本心却也不希望介
入江湖纷争,因此她对阴京常,还真是多所感谢哩!

相较之下,自己委身『淫杀千里命七天』这件事,倒是雪青仪心中最不担心
的事情。原本她对他的印象也只是道听途说,全由江湖传言而来,他恶名太盛,
令她难免将他当成了邪道巨恶;但如今两人相处竟月之下,她非但完全感觉不出
他的邪恶,反而觉得他颇为怜香惜玉,对她极为爱惜,绝不容雪青仪受点什么伤
害,除了床上太过放浪形骸外,其余作为也全不像个黑道中人。

雪青仪甚至有个感觉,这人绝非辣手摧花之辈,只是天生的对女子需求甚殷,
天下又没女子能撑持得住他的天赋异禀,因此才弄得恶名传扬千里,人多以为此
人生性邪恶,性喜先奸后杀;如今他既找到了能受得住他天赋的自己,还因而退
隐此处,只要自己以柔情牵系,他便不会再出江湖,更不必多所行恶,那『淫杀
千里命七天』的恶名,今后恐怕就再不会出现了呢!

…一边窃听着季韶和沈世珍的对话,差点出了神的赵平予突地一惊,也不知
发生了什么事,长长的队伍竟停了下来,若非他感觉敏异,前头才刚停下,心中
已然有警,怕还真会撞到前头人的身上去呢!撞了人倒不打紧,若因此给季韶甚
或阴京常看出问题来,以现在他身在天门中人的群围当中,又兼四大堂主都集中
在四周,以赵平予的武功,别说自保了,就连逃都逃不掉呢!

眉头微皱,季韶勒马微退,连人带马移到了『芸萝花』边上,其他三位堂主
的动作也丝毫不慢于他,而在此同时,沈世珍则是拍马向前,去将情况探听清楚。
光看异变起时,天门众人不慌不乱,连队伍都没散掉半分,人马闲整、神情松暇,
便可见天门中人良好的训练,绝非乌合。

也不知队伍的阵形是怎么调动的,赵平予甚至没发现四大堂主有什么指挥下
达,不知不觉间阵形已然更易,他们这些人夫在周围人墙无言地移动影响下,缓
缓向前步去,待得『芸萝花』移到阵前时,天门这庞大的运宝队伍,早已布阵完
毕,四大堂主傲立阵前,余人成队立于身后,还有人出来占据各个有利地形,军
势整齐毫无乱象,威风的不像江湖人物,彷佛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般。

这一方虽是阵形整肃,不闻人声马嘶,但对面一方却也没因此有半分乱掉,
仍是一派闲暇,光在气派上都像能和天门一方对抗,丝毫不落下风。

原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当『芸萝花』移到阵前,赵平予才发现,对
面这挡住整个天门运宝队伍的一方,竟然只有区区一人而已!

只见那人身形高瘦,乍看之下比常人还高了一个头,一身绿衣,背着双手悄
立道中,一幅在等人的闲暇模样,身上虽没有半件兵刃,但那面对千军万马如对
一人的气概,比之一支大军还要强大。何况众人皆知,在天门大队人马声威浩荡
之下,便是寻常商旅或者小批官府人马,看了也要躲得远远的,至少不吃眼前亏,
而眼前这人非但没闻声闪躲,还独自一身卓立道中,不闪不退,一幅存心找碴生
事的模样,若非是失心疯了,便是武林中的绝代高手,绝非轻易应付得了的。

看了跃到旁边树上的部属打了手势,确认四周并无他人藏匿,眼前此人确是
单枪匹马而来,别无其他埋伏,季韶一边放下心来,知道该不会遭到伏击,一边
厢却忍不住心跳加速,此人若非有惊人艺业,岂敢当道而立?加上一边走着,天
门的标志一边在队前闪耀,此人若非毫不顾忌天门门主『一柱擎天』杨干的威势,
也不会敢站在此处,难不成自己这回真遇上劲敌了?他倒不怕遇上强敌,只是责
任心重,运送这『芸萝花』回总堂的事,比与敌争雄要重要的太多了。

季韶虽是不说话,但白宁枫少年艺高,可没那么容易忍得住,何况他武功高
明,杨干常说他除了火候未到之后,比起风云录中高手也不差多少,一有机会自
想先战了再说,何况自己这边人马众多,可也不能在随随便便一个人的面前失威
啊?只见他拍马而出,走到了阵前,手一拉缰,马儿喷气人立,衬的他的身影更
加高挺,比起那没乘马的绿衣人,高下之间威势差得可多了。

收到了先势夺人之效,白宁枫很是满意,偏偏就在睥睨自豪的他正要出言喝
骂,大展己方威势的当儿,阴京常不知何时已到了他身畔,冷冷地发了话,「老
五,退下!这儿由我来。」

「老三,你…」白宁枫还来不及反问,阴京常干嘛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来,
给自己大大失威的时候,季韶已经发了话,「老五,先退下吧!让老三先把事情
问清楚,再定行止。」

「是…」虽说心中千百个不情愿,但季韶是此间人马指挥,众堂主中资历年
纪最长,天门之中极重长幼之别,他发的话可比阴京常说的话要有份量太多了,
白宁枫虽是年轻艺高,自恃武功已在季韶之上,公众之前却也不敢不服指挥,只
得忍着一口气,勒马而回,退到了季韶身边。

虽说心中也对那不知来历的绿衣人有疑,加上阴京常向不主动发话,此刻却
一反常态,主动将事情揽到身上,季韶知其中必有原因,面前阻挡的此人绝非泛
泛之辈,但他向来和门主杨干一样,极服这少言寡语的老三胸中的才智见识,他
既说要自己处理,季韶自无阻挠之意。

听到了老大发言,阴京常回过头来,对季韶微微一笑,两人从拜入师门、携
手作战,一直到打下了天门的基业,至今已有二十来年,彼此可说是极有默契,
谢意根本用不着出口。

随着阴京常拍马而行,缓步走出阵前,那人也如斯响应,缓缓向天门一方走
来,直至此时,一直隐在天门人群中的赵平予,才终于看清了此人面目:只见这
绿衣人也近六十岁了,比之季韶怕大不了多少,举手投足之间丝毫不见老气,一
双眸子顾盼之间,令人彷佛被电殛一般浑身一震,锐利中透着无比的精明强干,
貌相虽不算过人之姿,但光看这眼光,便知此人必是一方高手。

只是英气逼人之外,这人发丝竟染了几线斑白,眉心处也已若明若暗地浮起
了一丝皱纹,顾盼自若、雄气迫人的眼中,竟似含着一丝忧色,却不是老衰而像
是为了什么事情烦心难解。不过在赵平予看来,此人对眼前磨拳擦掌的大批人马
并不在意,光看他行动之间那潇洒意态便可知道,眼前的天门大军,绝非绿衣人
担心的所在,倒不知此人心中到底在烦忧着什么?

「在下阴京常,忝居天门阴风堂主之职,不知前辈到此何干?」轻飘飘地下
了马,那比其他马儿都要粗壮不少的良骥,竟似松弛许多般不住伸首嘶叫,真看
不出阴京常看似瘦削,身子竟这般重,压得马儿一路上都活像是载了几百斤柴般,
一松下便不住昂首嘶叫,一幅松快模样儿。

眼儿和注意力一下子都被那马儿的嘶鸣给带了过去,一瞬间闪了神的赵平予
陡地一震,好不容易才将心神收了回来,心中不由得猛骂自己不够专注,一下便
走了神:眼前正是阴京常和那不知名高手的对话,若是得便,让那看似武功极高
的人物助郑平亚一臂之力,也不知能省己方多少事情,自己怎会在这么重要的时
候,被一匹粗壮马儿的嘶鸣给撩走了魂儿呢?

「本座特为『芸萝花』而来,」见阴京常极看重自己,不但不踞马对答,占
高下之优势,未说话前还先举手为礼,毫无不敬之处,那人虽是一幅傲视群伦的
神色,仍矜着没有回礼,却也放松了那幅前来寻衅的架势,语气温和多了,「还
请见赐『芸萝花』叶片一枚,本座无任感激。」

阴京常还没答话,年轻艺高、少年气盛,最受不得旁人轻视的白宁枫已忍不
住拍马直出阵前,一声断喝打断了两人的话头。「放屁!本门特从东南千里迢迢
地运回此宝,难道是为了交叶片给这来历不明的老家伙吗?这老小子也不通名道
姓便拦路索宝,全没把本门放在眼内,未免太过放肆了,老大,让宁枫先和这大
言不惭的家伙见过一阵,掂掂这老小子的斤两再说!」

像是完全没把白宁枫的高声讨战放在心上,阴京常微一沉吟,向那绿衣人再
拱了拱手,「此物确为本门异宝,系本门东南分堂特为敬献家师而备置,倒不知
这位前辈要叶片有什么用处?」

一声轻叹,闭上眼睛,那绿衣人低下了头,似是想到了什么难受之事,良久
良久才再抬起头来,微带忧悒的眼光飘到了『芸萝花』上,似是这花不是普通宝
物,而是什么救命仙丹一般,「半月之前犬子一个不慎,中了域外秘传『火舞龙
行』之伤,必须『芸萝花』叶才能救命…」

「哼!」自觉完完全全没被放在眼里,那无礼的老家伙不管自己也就罢了,
竟连三师兄阴京常都不理自己,只顾着询问那绿衣老家伙的需求,白宁枫胸中怒
火勃发,一声沉哼,左右双剑已经出了鞘,若非季韶见机得快,及时阻在他跟前,
怕白宁枫已非恶言相向,而是直接动手了。

季韶虽是挡住了出手在即的白宁枫,却挡不住他的话连绵不断的出口,「真
是胡扯!本门何等声威,又为了这异宝花费了多少功夫,那是你说要就要的?那
间庙里没有冤死鬼?老小子你回去好生备上重礼,三步一跪,五步一拜的上本门
来礼求,或许还有三分商量,你儿子若死撑不住,也只好算他倒霉,凭什么这样
拦路索宝?若你真有本事,先和你家少爷见过三百招再说!」

听得此语毫不留情面,直捣那绿衣人的颜面,只吓得沈世珍脸色泛白,他这
几年都在外头分堂中转悠,虽属于杨巨初、白宁枫的系统,却也有好几年没见这
两人的面了,怎想得到一向温文有礼的五堂主,一旦怒火发下竟似气满胸膛,一
幅挑衅寻事的模样,连大堂主的命令都不管了。

本来并不怎么把白宁枫的无礼放在心上,但听他愈说愈是无礼、愈叫愈是离
谱,言谈之间竟伤及自己儿子,那绿衣人便是修养再好也有火气,加上为子之伤
已烦心了好久,被这话一激不由得心头火发,差点守不住先前定下的想头:凡事
都以求到『芸萝花』叶为先,绝不轻易发火。

看那绿衣人颜色不变,身上衣衫却微微发颤,虽是不闻风声,但走得近了的
阴京常却也感觉得到,此人怒火之下,一身功力不住激昂勃发,虽仍掌得住没有
动手,但内力却如将近溃堤的洪流一般点点外溢,激得风烈刮面如刀,不出手则
罢,一出手必是威震山岳的猛击。阴京常身居天门高位,见过的高手也不少了,
但若说功力如此深厚,神气又如此迫人的高手,却也少见,几可与杨干相较,恐
怕连本门的副门主杨巨初都未必有这修为,更别说是在此的几位天门堂主了。

缓缓地退到天门阵中,伸手取了两片『芸萝花』叶,阴京常缓步向前,双手
将叶子恭恭敬敬地送到了那人眼前,只看得白宁枫气往上撞,真不知这老三是怎
么办事的?随随便便一个老小子出来要宝,竟连人家名姓问都不问一下,便将叶
片双手奉上,要失威丧气也不是这样失丧法的。

虽说这『芸萝花』不仅貌相华美,又兼蓄天地阴阳之异气,颇有医药之效,
可说全株都是宝贝,只要培养得法,失了几片叶子还可复生,倒算不上多大的损
失,但失宝犹可,将天门中人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威风霸气丧掉,才真令人难过。
白宁枫一边想着,不由连阻挡他出手的季韶也恨上了,真不晓得这两个人是怎么
搞的,堂堂天门堂主,竟完全不把自家威信当一回事。

眼看着自己心中千思万想的异宝,竟是一招不发便给送了上来,那绿衣人也
呆了半晌,这才伸手将叶片珍而重之地取了过去,收在早备好的小盒当中贴身收
藏,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对着阴京常深深一揖,强抑着心中的激动发了话,「
这…此物极是宝贝…本座只要一片即可…」

「请前辈先收着吧!」阴京常微微一笑,似完全不把身后白宁枫那气的像是
要暴出来的眼睛放在心上,「走江湖的人难保没有个三痨五伤,本门虽得异宝,
却也不想妨了江湖朋友的意愿。何况这『火舞龙行』异功,中原前所未见,也不
知是否一片叶子便能医好,有备总是无患。只在下想要请教,这『火舞龙行』的
异功,伤势上究竟有什么特征?可否透露着在下知晓?」

听到阴京常这个问题,赵平予心中不由得一震,他原也看得出这绿衣人武功
极高,恐怕还是足以名列风云录的高手,方才他气怒之中功力昂扬,不只身前的
阴京常感觉得到,天门人马中武功最高的几人也不由得心中暗懔、暗自戒备,而
赵平予虽是身处后方,但一来他内力之深,不差季韶等人多少,二来又在武夷山
中暗室苦训过一年,耳目之灵动远胜他人,虽那威势未及己身,却也感觉得到气
流丕变,一股冲天之怒直撞而来,差点想退后几步。

本来他也猜得到,以阴京常不愿随意生事的风格,加上对对方武功多所忌惮,
多半会想法子善了此事,但赵平予却也没有想到,明知敌寡我众,对方又没有什
么埋伏,光只单枪匹马,便论众穿之数,天门也是稳操胜券,在此情况之下,阴
京常竟会主动送上对方所求,大失天门威仪,还让白宁枫的气全发到了自己身上,
直到这句话出得口来,赵平予寻思间才发现阴京常的打算。

『火舞龙行』异功据说极其强横,若非身具极高内功修为,中者非死即伤,
但此功从未入中原,虽听说『芸萝花』叶是解方,却也从无人试过;但这回练此
异功的人一入中原,先就伤了人,还故意打得只伤不死,几乎就像是在利用这绿
衣人探『芸萝花』的下落,阴京常必是想到此点,猜估此人对天门颇有敌意,故
藉此和绿衣人谈和,顺便弄清这异功的底细,以备不时之需。他回头一看,季韶
似也想到了此点,只那白宁枫仍是一面怒火,似全没花心思去想阴京常的真意。

表面上完全任阴京常出面交涉,似是什么都不理的季韶,其实心下也正惴栗
不安。身为天门烈风堂主,也是这次大队人马的主帅,他所想的,比赵平予想到
的还深一层。这『火舞龙行』乃域外异功,霸道至极,乃是极难练成的绝学,万
人去练也难得有一人能练到『掌出如龙、威劲似火、环舞不去、行不得也』的至
境,甚至连这至境有什么威力都没人清楚,但据说练成之后威力却是极大,伤人
也深,除『芸萝花』这等异宝之外,中招之人几乎再无其余解救之方。

如果阴京常所料不差,那练成这异功的人确对天门有敌意,或许他还不只是
利用面前这绿衣人探出『芸萝花』的所在而已。没有一个高手会希望能治愈自己
独门绝招的解方落入外人之手的,但天门光护宝人马就动用了这许多,对方即便
当真练到了『火舞龙行』的至境,要正面应付天门的运宝大军也是势所难能。加
上以天门的情报网,对方若有大队人马从域外进入中原,也不可能毫无所觉,由
此可见对方人数不多,要盗宝或毁宝能用的方法,恐怕也只有暗算一途可行。

想到此处,季韶不禁向左右扫了一眼,轻推了推二堂主费清瑜一把,两人更
靠紧了『芸萝花』半步。眼前这绿衣人气魄如此刚毅,行事必是光明正大,便是
急子之伤,也绝非会与人通谋、使用暗算方式之人,那人若真想暗算,最好的方
法就是趁那绿衣人急于求宝治子,和护宝的天门人马起了冲突的当儿,再混水摸
鱼,就算盗不得『芸萝花』,若给他寻到机会毁了此宝,一来少了心腹之患,二
来也大落了天门的面子。对方武功既如此之高,又存心匿藏,自己一方的人发现
不到他的踪迹,也是理所当然,现在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小心再小心了,天才晓
得那人是否正暗中观望着自己一方,寻找出手的机会呢!

听完了那绿衣人的解释,阴京常又是深深一躬,礼数做到了家,「多谢前辈
示下,在下感激不尽。」

看阴京常缓步后退,显然就要准备走人,那绿衣人面上神色变幻,似在考虑
着、挣扎着什么,良久才迸出了一句话来,「本座无功受禄,心中大是不安,还
请阴堂主回报杨兄,这两片『芸萝花』叶换两件事情,尔后贵门有什么差遣,尽
管来找本座便是,刀山火海本座绝不推辞。」

「那…就先说第一件事吧!」阴京常翻身上马,向那绿衣人抱了抱拳,那礼
数十足的样子,看的另一边的白宁枫口中又是一阵子咕哝,只是事情已定,他也
不是没有眼光的人,不至看不出对方武功高强,要再寻衅便是自找麻烦了,「再
过三个月便是中秋,本门后山拜月亭是蜀中赏月名胜,若前辈不弃,还请前辈于
今年中秋上天门来,与本门门主一同赏月饮酒,不亦乐乎?」

「好,本座到时必会亲至。请!」似没想到阴京常的第一个要求,竟是如此
风雅的一回事,那绿衣人怔了怔,随即开怀地笑了出来,那笑容犹似魔法一般,
登时去掉了那人脸上担怀忧悒之色,令他面上神采照人,一眼望去可以想见这人
年轻时必是英俊风流、心傲一方的美男子无疑。